仁王雅治冲她也露出了一个笑，看起来相当不怀好意。

行于妖鬼世界，仁王雅治深知遵守其世界规则的益处，只是当妖鬼试图触碰人类，违反人类世界的规则，那么就是仁王雅治的责任所在了。

只是雨女这类妖怪很难说是否是仁王的职责了。

只是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湿漉漉的头发和滴水的裙子，怎么看怎么诡异。

雨女的表情在徵出现后，有了细微的变化。像是有一些怨恨，却又在瞬间归于平静。

这短暂的变化被仁王雅治捕捉到，他确定雨女对于徵的忌惮。在妖鬼世界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法则之下，他原以为当徵出现时，雨女就会因为忌惮而离开，可是不知为何她即使忌惮也不愿意离开真田弦一郎。

在仁王雅治的眼睛里，那里确实是站着一个人。

雨女穿着一身黑衣，这让她在雨中并不是很起眼，可是她白皙的皮肤和漂亮的脸蛋却让只要是看见她的男人就无法挪开眼。

仁王雅治在床边晃了晃脚，他的皮肤很白，双眼含笑。如果有女孩子在的话，这大概是一个让人怦然心动的场景，可是无奈都是大男生，又面临见鬼的困扰，根本没有懂得欣赏的人。

仁王雅治的目光在真田弦一郎的身上转了一圈，视线落到了他的旁边，那里空荡荡的，可是仁王雅治的眼睛却像是锁定了一个人似的。

立海大的正选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银白色的小蛇瞬间消失让他们明白这条看起来不起眼，自己一只手掌就能捏死的小生物没有那么简单。

仁王雅治手上快速交替摆出几个手势，然后一只手指指向了雨女的方向。

雨女歪了歪脑袋，眼睛里透露着疑惑。

仁王雅治咧了咧嘴，冲她挑衅一笑。这才向自己的队友们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刚才召唤出了我契约的妖怪。”仁王雅治简单说明道。“它很强，那个雨女明显很忌惮，在这种情况下她应该会选择离开，可是她迟疑了片刻还是留了下来。现在我给她下了咒，她暂时听不见我们在说什么。”

“她就站在那里吗？”切原赤也慢慢蹭在了床边，坐得离仁王雅治近了些。

“要我向你描述一下她长什么样子吗？”仁王雅治逗切原赤也。“很漂亮的一个大姐姐，感觉是赤也喜欢的类型。”

切原赤也向后缩了缩。“我才不喜欢大姐姐类型呢，我喜欢温柔可爱的女孩子。喜欢大姐姐的明明是丸井学长。”

“我？”丸井文太指了指自己，想了想又放下了手指。语气中带着一股子自暴自弃。“......你说得好像是对的。”

气氛因为切原赤也和丸井文太的玩笑而放松下来，当然最重要的是仁王雅治的神色看起来并不是没有办法的样子。

白皙纤长的手指不停摆弄手机，仁王雅治的坐姿在思考中慢慢变成了盘腿，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手机。

幸村精市斜靠在窗边，外面的雨一直没停，雨声闹得人心烦。

仁王雅治这个暴力派即使是从小被祖父压着看了不少和妖鬼相关的书籍，却也是记得少忘得多，这时候如果求助祖父，一定又要被唠叨当初没有好好上课，说不定全国大赛结束后还要让他回祖宅重新修习关于妖鬼的知识，这么一想他都有些头大。最后仁王雅治还是打开手机开始发信息，他打了几个字后又将其删除，退出信息界面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奴良君吗？”仁王雅治清了清嗓子问。

“是...的，你...你好。”对面的奴良陆生小声说，他颇为忌惮面前这个明明是人类的同龄人。

“打扰你了。”仁王雅治并不在意对面的奴良陆生是人类形态还是妖怪形态，他单刀直入，没有任何客套地问：“不知道你或者你的妖怪们对于雨女有多少了解。”

“我自己不是很清楚。”奴良陆生的语气弱弱的。“我现在正在社团活动，如果不急的话，等我回家之后再帮你问一问吧。”

“啊，抱歉，没注意到时间。”仁王雅治这才意识到现在也不过是下午四点。

“没关系。”奴良陆生好脾气地说，在一阵寒暄后匆匆挂掉了电话。

仁王雅治挂了电话，看向其他人。“我找人了解更多关于雨女的特性，需要等一等消息。”

“我有一个问题。”切原赤也举起手，像一个小学生提问。

“说吧。”仁王雅治点点头，允许了切原赤也的提问。

切原赤也咽了口唾沫，眼神在雨女的方向快速瞟了一眼，然后落在了仁王雅治身上。“不能直接将她灭掉吗？像电视剧里的阴阳师一样。”

仁王雅治摇摇头。“没那么简单，雨女这类妖鬼的存在有它的缘由。”

“缘由？”切原赤也问。

“一些人的因果。”仁王雅治停顿了一下。“他们最后会被妖鬼所杀死，是一种因果。而杀死雨女会改变这种因果。那些人最终也可能会死在别的雨女手上，但是改变这些因果的报应会作用在我的身上。”

“那你现在不是在改变因果吗？”真田弦一郎突然说，他即使到现在也没有表现出惧怕。www.)

仁王雅治笑了。“你不一样。我是说，你的因果根本不会在雨女身上，因为只有好美色的人的因果才在雨女身上。你只是无意遇上了她，虽然她会因为作为雨女的本能找上你，但是你一定不会因此而死亡。即使是没有我，你也会又其他的办法脱险的，只不过可能要耗费一大笔费用。我可是为你省了不少钱啊，副部长。”

仁王雅治的话玄而又玄，一些人懂了，一些人没懂。

“你的意思是命运是既定的吗？”柳莲二很不赞同这样的说法，即使是见过妖鬼，他的人生观也不会轻易被改变。

“自然不是既定的。”仁王雅治晃晃手指。“每一次选择都会有新的因和新的果，打个比方，一个好色的人如果他永远没有遇见过雨女，那么他就不会死在雨女手上，后来他可能死于其他意外，但只要有一次偶然、一次碰巧，他因为自己的欲望做出了为其撑伞、邀其回家的选择，他的因果就连接在了雨女的身上，这时的他自然是会被雨女杀死的。又比如如果你一辈子不玩百物语游戏，你又怎么会被青行灯盯上呢？”

“你要相信，命运永远在自己的手里。只是，因果玄而又玄，你永远不知道你会被链接在哪里。”仁王雅治声音很低，带着磁性。“妖鬼的因果不同，他们身上连接着特定类型的人，只要碰上这种人就会杀掉对方。人类的选择无限多，但是妖鬼则没有什么选择空间。这可不是什么双向选择题，你选我，我选你之类的。对于妖鬼来说，这只是单向选择题，答案永远是既定的。妖鬼又何尝没有感情呢？”仁王雅治打量着雨女。“我也有一些不该有的怜悯心。”

普通人不会对妖鬼有多大的怜悯心，毕竟并非同类。可是仁王雅治从小接触妖鬼，对于他来说妖鬼和人类没什么不同。阴阳师的职责是消灭违反人类世界规则的妖怪，然而雨女这类妖怪其实并未有害人之心，她们遵循规则游荡，在因果之中穿行，和仁王雅治以前遇到过的故意害人的狐妖有着很大的区别，况且狐妖他都只是让奴良陆生将其带走，雨女他又怎会下杀手呢。

不过，狐妖这类故意害人，违反人类规则的妖怪打还是要暴力地打的。

大概过了几分钟，真田弦一郎长长吐出一口气。“没想到好心反倒是这样的结果。”

女人浑身湿漉漉的，即使是在室内，身上也不停滴水，就像是自带了一个水龙头一样，她的目光一直看着真田弦一郎，也一直听着立海大的正选们谈论她，可是她看起来无悲无喜，没有任何的反应。

或许是仁王雅治的目光过于炽热，雨女不再看真田弦一郎，将目光施舍给了仁王雅治。她露出了一个笑，看起来温和柔美。

“这是一条蛇？”丸井文太错愕地看向仁王雅治的手腕，他曾经在仁王雅治总往东京跑时推测仁王雅治交了女朋友，而在那个时期突然出现在仁王雅治手腕上的手链被他认为是定情信物。即使仁王雅治当时说这条手链是在大阪打比赛时的小纪念品。

被丸井文太称为蛇的徵明显很不高兴，它突然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而在仁王雅治眼中，徵化作自己的原形盘在了床上。

这大概是徵不愿意在普通人面前显形的原因，因为在平常人眼里他只是小拇指粗细的一条小蛇。原也经常以此来嘲笑他。

当然，仁王雅治相信真田弦一郎大概都没有注意到雨女的长相，就非常善良地为雨女小姐姐撑起了一把伞。

坐在真田弦一郎旁边的柳莲二目光直视自己的前方，一点余光都不施舍给自己和真田弦一郎之间的空隙。

“那个世界的规则和我们世界的规则可不一样。”仁王雅治从床上挪到了床沿边上。

真田弦一郎坐在他正对面的椅子上，即使是被雨女缠上，他的表情也并没有慌张，更多是一种波澜不惊，眼睛直勾勾看着仁王雅治。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

“你也真的是信任我啊。”仁王雅治对上真田弦一郎的眼神，突然笑出声来。

真田弦一郎脸颊有点泛红，似乎仁王雅治说了什么让他感到害羞的话。

手腕上银白色的手链在发烫，仁王雅治翻了翻手腕。

众人就看到那条手链脱落下来，变成了一条银白色的会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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