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指碰了碰温镜昉的眼角：“眼睛怎么红红的？”

温镜昉向肖安望过来，抓住他的手指，又低头微微地笑了一下：“吓到你了吗？我只是太高兴了，一想到安安能够醒过来，能够再次地看到这样依赖我的安安，就忍不住想要哭。”

“你真是……我们之后要相处的时候还很长啊，”肖安被温镜昉那样专注的眼神看得招架不住，尤其是对方眼睛还红红的，却竭力维持出一种不要吓到自己的稳重姿态，顷刻间便让这个小Omega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笨拙地安慰自己的伴侣：“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啊？”

肖安吓了一跳，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问他：“你、你怎么了？”

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透过单薄的布料传导过来，肖安转过头，看到一张格外英俊的脸，额头到鼻尖的曲线优美，让他不由地愣了一下。

这张脸的主人有一双瞳色很浅的眼睛，但是睫毛浓密，仿佛是幽林中的瀑布，从悬崖倾泻而下，激起一阵薄而冰凉的水雾。因此，当他用这样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总显得柔软多情。

温镜昉的手掌宽大，十指修长，他近乎好奇地观赏肖安的手，小而幼白，带着一点沁人的凉意，多玲珑的美玉。

温镜昉收拢手指，把肖安的手完全扣在自己的手心，他尽力让自己的手变得柔软，以达到能建筑一个让小动物觉得安心温暖的窝的程度，但是手背上的青筋仍然不可避免地显露出来，看着有种濒临爆发的危险。

温镜昉心想，你怎么敢这样？做出惹人疼怜的怯懦姿态，纯洁粉润的嘴巴里说出卑鄙而风情万种的话，目光欲拒还迎地去躲闪，仿佛心照不宣，专门用这幅天真妄为的模样让已经病入膏肓的蠢人欣喜若狂。

温镜昉把手掌朝上放到肖安的被子边，唇角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笑，看不出是礼貌还是亲昵：“可以，伸出来吧。”

但他的唇线和表情却相对冷峻，硬生生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好接近，就连说话也尽量简短：“同学，小心点。”

“看我，差一点就摔跤了，”肖安转过身，冲他笑道：“谢谢你啦，温镜昉学弟。”

温镜昉没有说话，盯着肖安定定看了几秒钟，才语气平平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

肖安后知后觉刚才温镜昉的表现是惊讶的意思，他觉着这个学弟并没有像听到的那样不近人情。只是有点呆呆的，还挺可爱：“我早就听说大一有个长得比电影明星还帅的学弟，现在看到你本人才知道这种话一点都没有夸张，何况——”

葱白的指尖点了点温镜昉左胸口上别着的胸牌，肖安忍俊不禁道：“你这里就写着的嘛。”

温镜昉低着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牌，上面还印了一张并不怎么清晰的照片，上面的人面无表情，眉宇间有几分不耐烦。

温镜昉皱起眉毛，抬手就把衣服上的胸牌摘了下来揣到口袋里，然后向前一步，离肖安的距离近得已经完全超过了正常社交范围。肖安下意识做出了一个防卫的动作，以为是自己太自来熟的举动惹恼了这个看起来就脾气不怎么好的学弟：“大庭广众的，别、别打架啊。”

谁知学弟只是维持着不爽的表情低头去看自己的胸牌，一字一句地说：“肖安，我也记住你了。”

之后，又慢悠悠地添了两个字：“学长。”

原来只是在看自己的名字啊……肖安尴尬地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同学就瞅到了他：“肖安，站在那里闲聊什么呢？快过来帮我看看这个音乐。”

说着，他又看到站在肖安身边的温镜昉，虚张声势地板起脸想要训他：“这个学弟，你参加活动怎么不戴胸牌，你哎哎哎——肖安你先不要拉我走，我还没说完呢！”

“好了好了，”肖安脚步不停：“能不能给我们可爱的小学弟一点宽松自由的环境啊？”

说着，他朝还站在那里望向这里的温镜昉挥了挥手，笑得眼睛微微弯起来，爽朗地朝他喊道：“温镜昉学弟，一会儿有时间加个联系方式呗！”他平时爱玩摄影，这么好看的模特简直可遇不可求。

他在心中赞叹温镜昉的容貌，如同赞赏一枝花，他是花园中蹁跹的蝶，流连寻找美丽，浑然不觉自己也是一道景色。

他生得白而温润，皮肉仿若美玉，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忍不住去幻想手感有多滑腻，明明五官都是极致柔媚，每一寸骨节都富有诱惑力，但他举止却坦荡正直，这样矛盾的特征反而令他有一种独特的神采，无论干什么都像是一种稚气的撩拨，令人心驰神往。

他有最狡诈的媚态，有最浩荡的温柔，总让人想起圣洁白云上绰约的狐，明净湖水里绞缠的蛇。

就比如现在，肖安明明友好地冲着温镜昉微笑，净白的牙齿露出来，活泼亲和，但眼睛里被灯光晃出水汽，一眯起来就挤得水色无处躲藏，看起来几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水，缀在他小巧的鼻尖，亦或那泛着薄粉的脸颊上。

“好。”温镜昉忍不住学着肖安的样子短促地笑了一下，嘴巴咧开了些，眉宇舒展，无端显得有些傻气，他觉得自己声音太小肖安可能听不到，于是，又干巴巴地点了点头。

温镜昉第一次苦恼自己与人相处的方式，他如临大敌地看着与肖安的聊天界面，斟酌着输入几个字又很快地删掉，总觉得说什么都太显突兀，最后干脆把手机往旁边一扔，颓然叹了口气。

正打游戏的舍友探头看他，一脸惊恐地问道：“昉哥，刚才是你在叹气吗！是什么事情能让你叹气？快和我说说！”

温镜昉盯着天花板沉默几秒，轻声回答他：“我想和肖安学长聊天。”

“……”还以为是什么世纪难题。

“那你聊呗，我听说肖安学长特别好相处，应该不会怎么为难你吧？”

“特别好相处——那你觉得，学长会和什么人能更聊得来？”

“肯定是健谈的呀，再或者就是有共同话题的，要不然就是……和学长一样温柔的人吧。”

温柔的吗……

温镜昉看着在被子里呼吸慢慢变得深长的肖安，面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不得不说，这几年他对于这类的表情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俨然一个肖安的影子了。他轻轻顺了顺肖安的额发，俯身在肖安的眼皮上落下一个吻：“好梦，我的安安。”

温镜昉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就步履匆忙地往客房走去。

偌大的一幢别墅，除了几个阿姨和清扫的工人定时过来，也就最近刚请的李婶忙上忙下，她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就从厨房探出身子来看，却又被温镜昉身上压抑暴躁的信息素压制的险些喘不上气，直到温镜昉进了客房才慢慢缓过来。

夫人不是都已经醒过来了吗？温先生怎么还是这么吓人，总不会是吵架了吧？

肖安以为温镜昉哭红的眼圈，即便是经过刚才堪称温馨的相处之后也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红得越发厉害，眼球上也逐渐出现了狰狞的红血丝。

现在的温镜昉，没有半分儒雅的样子，面容冷肃，双眼赤红，额角青筋尽显，白茶味的信息素翻涌浓重，竟夹杂了几分铁锈般的血腥味。

温镜昉径直走向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睡衣——这是早上给肖安换下来的，他没有让李婶拿去洗。

温镜昉把那件薄薄的绸制品团在自己的怀里，仿佛野兽一样在上面拼命地嗅闻，衣服上还残存着肖安的信息素，很浅淡的青柠味。

温镜昉把衣服咬进嘴巴里，用牙齿狠命地、细细地碾磨，仿佛叼上了肖安后颈上的软肉。和肖安在一起时的克制温柔此刻全都化作一种痛苦的发泄。他脑海中不住回想肖安的一举一动，就越发用力撕咬着肖安的衣服。

温镜昉闭着的眼角淌下一行泪，他反复咀嚼已经被扯烂的布料，神情满足地仿佛肖安真的即将被自己吞进肚子里，他神经质地重复：“我的安安，你还是属于我的安安。”$$$$

因为信息素的影响，他对温镜昉无法产生防备心。温镜昉的味道实在太好闻了，肖安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想晕晕乎乎地靠近他，控制不住自己幼犬一样的呜咽，眼睛泛起湿漉漉的潮气。

因为两个人都很紧张，才不到一会儿，他们接触的手心都就都出了汗，潮乎乎的，却更令人在意和紧张了。

肖安本来的困意此刻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掩饰性地翻了个身，借机用眼角的余光轻轻往温镜昉那个方向瞟，却意外发现温镜昉正垂眸出神地望着自己与他交握的手，眼圈通红。

“好啊，”温镜昉一边释放出信息素安抚肖安，以便他可以更快地进入睡眠状态，一边说道：“我和你是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

就算不是一个系的，两个长相出众的人也早就对对方有所耳闻，后来在一次社团活动上才真正认识了彼此。

“再往左边移一点——”肖安被同学拜托看装饰的字母气球位置端不端正，因此格外专注，没注意已经走到了舞台的边缘，就在踩空的那一瞬间，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腰。

肖安自然感觉到了温镜昉手心血管的跳动，一下一下，他渐渐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跟随着这样的节奏了，肖安有点害羞，以前的自己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会是一个大方而温柔的Omega吗？如果是这样，那现在自己的举动是不是有些太过大胆了？

就像一朵软嫩的玉梨花在枝桠绽放，温镜昉静静地看着那细巧的手从被窝探出，小心翼翼地落进自己掌心，小动物进了巢穴一样，乖巧蜷缩着不怎么动了。

“那么，你是我的，丈夫吗……”还没等说完，肖安就不好意思地抿紧了嘴巴，后面几个字声如蚊呐。

被肖安这样的态度传染，温镜昉的脸也微微发烫，他看着肖安的睫毛，柔软细嫩，像只扑闪的蝶。温镜昉放轻了声音：“当然了，只不过安安有点害羞，每次只让我做临时标记。”

鬼使神差地，肖安点头答应了下来。

“啊……”肖安好似惊讶其实心不在焉地应和了一声，然后保持着张大眼睛的表情无辜又认真地冲着温镜昉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那我是不是可以握着你的手睡觉啦？”

你怎么能这样呢？我的安安。

“就是安安现在这个样子呀，”温镜昉仿佛知道肖安心里在想什么一样，哄小孩子似的放柔了声音回答他：“阳光，善良，最重要的是，很喜欢我。”

肖安无法反驳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就把被子拉高，盖住了自己小半张脸，瓮声瓮气地说道：“你和我说说咱们是怎么认识的，还有相处的一些事情吧，好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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