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椅子挺结实了，他一下没砸烂，跟那椅子杠上了一样，拿起来继续砸。

一下，两下……

几下之后，终于把那椅子给砸了个粉碎，就这样他还不解气，又把目光看向窗户上的玻璃，夏如雪眼瞅着事情不对劲，冲上去从后面保住阿超的腰。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带起的闷响，连整个屋子都跟着颤抖，众人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房东大叔家的儿子阿超，他脸上带着崩溃的表情，一脚踹翻了病房里的桌子不说，还拿起椅子朝地上砸。

这半大小子一哭，周人的人都松开了手，他身子像是没力气一样滑落在地上，捂着眼睛放声大哭起来，他一哭，房东大妈也跟着哭了起来。

母子俩抱头痛哭的模样刺疼的夏如雪的眼睛，她只觉得上天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就不能给好人一个好一点的结局，明明那么好一个房东大叔，为什么要遭受这种罪呢。

“是，医生说，会有醒过来的时候。”

看着面前这个苍老的女人，夏如雪眼神暗了暗。

“怎么样怎么样？丫头，这位医生说我家那口子能醒过来对不对？”

房东大妈期期艾艾的抓住夏如雪的手，她一把年纪了，书读的不多，听不明白这种含糊的话，听到会醒过来三个字，心里不知道有多激动。

她语无伦次地说：“没事，一定还有希望，不是还有奇迹吗？我们可以等，说不定哪一天房东大叔就醒过来了，他还有牵挂，还有爱的人，他一定不会想就这么睡着的，对，一定是这样，就是这样。”

说到最后，夏如雪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房东大妈，还是在安慰自己了。

哭着哭着，房东大妈忽然身子一软，直挺挺的朝后倒过去，夏如雪站的近，连忙上前扶着她，正好在医院，几人七手八脚的把房东大妈抬起来放在另一边的空床上，喊了医生过来做检查。

房东大妈是思虑过度气结于胸，加上劳累过度导致晕倒，要好好休养，夏如雪记得自从做艺人能赚点钱之后，她有给房东大叔请护工的，可房东大妈不愿意，怕护工照顾的不好，非要自己亲自来照顾，整天守在这里，心情又抑郁，身体怎么会好。

阿超目光凶狠的瞪过来，好像要把夏如雪给活活掐死一样，她手脚冰凉的站在原地，没有躲开。

这一刻，夏如雪真的想把命陪给房东大叔算了。

韩其臻走过来，跟阿超说了什么，把人拽了出去，没过一会儿，阿超回来了，没有再对夏如雪露出那样的眼神，但脸上依旧不好。

夏如雪以为房东大妈会很久才会醒过来，哪知道没多久她就清醒了，睁开眼睛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眼睛瞪的老大盯着天花板，眼神飘忽没有焦距，像极了电视剧里那些，死不瞑目的角色一样。

夏如雪浑身一哆嗦，房东大妈忽然开口说话了，声音粗粝，像是厉鬼讨债一样。

“是你害死了我老公，你是凶手，你就是个凶手！”

“如果不是你住进我家，如果不是你这个扫把星，我家根本不会出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说对不起，夏如雪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一直陪着房东大妈，不知道过了多久，韩其臻过来喊她，夏如雪才发现，韩其臻还在医院，再一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因为房东大妈晕倒，她完全把韩其臻忘到脑后，她原本以为韩其臻已经走了，却没想到他还在医院陪她，夏如雪感到很不好意思。

“其实你不用在这里陪我的，你那么忙，不该为我浪费时间。”

韩其臻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开口说：“廖医生有话让我转告你。”

“什么事？”

都已经判定房东大叔没治了，还有什么需要叮嘱的吗？难道是还有一线生机，夏如雪激动的捏着拳头。

韩其臻避开她的眼睛，沉声道：“他快要死了，你做好心里准备。”

她几乎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医生，颤抖着声音，“你的意思是，大叔他因为之前的治疗，恢复的很好，所以就要醒过来的意思吗？”

大妈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生气，张开嘴想要笑一笑，“阿超，快来看，你爸爸能醒过来的，他会醒过来的。”

“砰！哐当！”

片刻后，阿超不挣扎了，他发出悲戚的声音。

“妈，爸爸他永远都醒不过来了，他们在骗你，什么奇迹，这世上上哪里来的这么多奇迹，我要没有爸爸了，呜呜，我没有爸爸了。”

“这……怎么会……”房东大妈满目仓皇。

她还记得，一年多以前，这个女人还很年轻，虽然不怎么会打扮，可却充满了活力，总是会扯着一个大嗓门在院子里喊：收租了收租了，今天收房租了，都把房租准备好了，钱不够的给个期限，这才多久，这个女人已经苍老的好像快要站不直腰。

夏如雪张了张嘴，面对这样的询问，无法说出实话，只能说着无措的谎话。

廖医生一把年纪，见过太多生死离别了，这种场面他更是见的数不胜数，实在是无法有太多共鸣感，他没有回答，侧头看了眼韩其臻，见他颔首，实事求是的告诉夏如雪。

“若是有奇迹的话，他会醒过来的。”

“啊？”夏如雪愣了愣，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说是委婉，简直比直接告诉夏如雪还要残忍，因为这代表，房东大叔根本就醒不过来了，偏生还要用奇迹来安慰她，可夏如雪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太清楚现实有多残忍，至于奇迹，那只是人类的憧憬。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唯有单薄的身子不停的颤抖，像是被寒风摧残过的枝叶。

房东大妈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凝聚起来，被这样疯狂的儿子吓到了，扑上去抓着他的手哭喊道：“儿子，你怎么了，阿超，你说话啊。”

阿超还在挣扎，还是韩其臻带着几个男人过来，把阿超按在墙上，让他挣扎不开，这才避免了一场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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