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不善的开口，“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沈向虞冷冷的剜了一眼沈国相，心中冷冷的吐槽，一副肥肠满肚肥头大耳的发福男人，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冷着脸的时候格外的有威严呢？

真搞笑。

后者坐在椅子上，一身黑色的工作西装，中年发福的身材迫使西装走样，沈国相冷着脸，将原本扣在桌上的一沓相纸甩给了沈向虞。

沈国相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质疑，拍桌而起后，却又觉得发怒的模样有失他沈老爷的身份。

可做出去的事情，没办法收回。

世上最薄凉最冷血之人，却标榜自己厚德。

何处厚德？

只不过从那之后，沈家的生意就开始走下坡路。

厚德载物。

只见沈国相脸色涨红，指着沈向虞的鼻子就开始骂，“你作为我沈家的女儿你能不能要点脸？放暑假不回家住，在外面和野男人鬼混，你真是将我沈家的脸都丢尽了！”

沈向虞一副了然的神情，总算知道沈国相这般生气是为什么了。

她不愧是冰雪聪明。

沈国相以商业联姻之名，将她打包卖给了她现在都没见过的陌生男人，但还怕她不听话，不是原装的，不能让利用价值最大化。

“沈国相，我不就谈了个恋爱吗？怎么就丢你沈家的脸了？”

向来乖巧温顺的沈向虞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是沈国相没有想到的。

更没想到的是，沈向虞居然直呼自己的名字。

反了！

反了天了！

“沈向虞！”怒不可遏的沈国相，再次拍桌，大有一种想要靠拍桌的力道震住沈向虞的意思。

“哦对不起，沈老爷，直呼您的大名了，让你脸色挂不住了。”

沈向虞丝毫不畏惧，她出生二十多年，七岁来到沈家，之后的这十几年，她的棱角被一点点的隐藏，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嚣张跋扈的跟沈国相对话。

沈国相是谁？

是一言不合就能把她打个半死的威严不可侵犯的沈老爷。

谁敢惹啊。

“沈老爷，您呢，也明码标价的把我卖了，但是，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商业工具，我们互相牵制。”

“如果您非得找茬，到时候的婚礼上，新娘跑了，那沈家的脸才是丢尽了。”

“在上层社会，丢尽了。”

沈向虞一字一顿的说完，沈国相的脸色早已经铁青。

然而前者才不会在乎他的脸色，转身走出这十几年来最拽的姿态。

走出去几步，沈向虞回头拿起散落一桌的照片，“这些照片也不过就是牵牵手，您就受不了了，过两天送您几张大尺度的。”

“这摄像师也正是，连个接吻的都拍不到吗？”

她和谢帆接吻过，也仅有一次，那是他们已经在一起的好几个月，气氛烘托到位的时候，谢帆就不经意的亲了上来。

也不过就是蜻蜓点水的一吻，虽然有气氛加持，但是沈向虞也不知道为什么，谢帆再进一步的动作，她却拒绝了。

从那之后，谢帆对她，就忽冷忽热的，甚至个别言语之间怀疑她是不是性冷淡。

她有想过，毕竟谢帆是一个正常男人，是人都有需求，她之前的拒绝的态度可能惹得谢帆有些不高兴，之后的她也稍稍的跟谢帆示好。

确实是有作用的，谢帆对她的态度也有所好转。

结果好转的态度不到一个礼拜，谢帆就签约了新人——叶晨曦。

在之后的事情，也无需多说。

现在想起来，沈向虞倒是觉得，谢帆出轨也可能是正是因为自己没有满足谢帆的需求。

沈向虞收走了照片，转身走出了房门。

多停留一刻，都觉得恶心。

出门，正巧碰到上来送水果的妈妈。

沈妈妈一如既往的穿着那一身朴素的衣服，她手上捧着果盘，平日里的操劳，让她原本就粗糙不堪的手上尽是茧子和皲裂的口子。

沈妈妈对于沈向虞的出现，显然一愣，“阿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刚刚还奇怪，刚刚沈楠楠和沈婷婷为什么在客厅里冷嘲热讽的，看她端着果盘还打翻了她的果盘，害她重新去准备了一份果盘。

“刚刚！”

方才嚣张跋扈的沈向虞一时间还没有收起自己的棱角，说话有几分生硬。

“那……那……”沈妈妈说话都带着不自然和轻微的哽咽。

沈向虞回来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沈妈妈，这还是头一次。

她……是不是恨自己了？

“阿虞，你…你等等妈妈，妈妈去送个水果，就出来找你好不好？”

她的声音带着祈求。

在沈向虞的世界里，沈妈妈是沈向虞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是她所有事情的最后底线。

纵然有的时候也恨为什么妈妈明知道她是女儿的软肋，还是要主动将自己交给别人去威胁自己的女儿。

但是一听妈妈这种卑微更哽咽祈求的语气，沈向虞就受不了。

“你去送，我等你。”

沈妈妈祈求的看了一眼沈向虞，越过她去送水果，走了没一步，又回过头来，不确定的望着沈向虞。

沈向虞眼眶微红，带着几分哄的语气，“你去嘛，我不走的。”

沈妈妈这才放心的走进了书房去送果盘。

沈向虞看着妈妈羸弱的背影，心中一口气哽着，难以下咽。

以前听别人讲过一个说法，说世间每一个人都是残缺的神，来世间修炼自己残缺的灵魂。

而人生的剧本，都是个人灵魂根据个人残缺情况而制定的。

究竟，她的灵魂残缺了什么，要让她来到这个畸形的家庭。

妈妈呢，她的灵魂残缺了什么，要遇到这样的一个男人，要这般卑微的生活着。

她宁愿自己去的是一个普通而贫穷但充满爱的家庭。

书房里传出来的一声巨响，拉回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沈向虞。

三步并作两步，沈向虞推开了房间门。

书房里。

洗干净的带着些许水珠的水果滚落遍地，陶瓷盘子碎了一地，到处都是陶瓷渣。

沈国相依旧站在刚刚那个地方，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再看沈妈妈，脚前一片碎渣，身子都被吓得发抖了。

“妈妈你干什么！”

沈向虞都没来得及质问沈国相，就见妈妈蹲下去用手去捡地上的陶瓷渣。

她心急如焚，生怕她把手划破了，伸手去扶自己的妈妈，沈妈妈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但是仍作坚强，继续不听话的捡着地上的残渣。

沈向虞拉不起地上的沈妈妈，也奈何不了面前的沈国相。

自己对他们的所有反抗，到最后都会变成更加变本加厉的伤害，归还在她的妈妈的身上。

那样，还不如打她一顿。

这一瞬间，沈向虞满腔愤懑，气愤自己的不强大，气愤自己的不强大还不乖。

她还没有强大到保护好自己的妈妈，不让她受沈家的气。

不强大还不乖，还去反抗，明明都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了，反正她也要嫁人了，和沈家的联系也会越来越少，何必在乎出这一口气呢？

沈向虞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离开的书房，怎么下的楼梯，停留在她脑海里最后一幕画面，是自己的母亲蹲在地上，一言不吭，手指已经被割破了还要去捡碎渣的场景。

客厅里，沈家的两个女儿和冷嘲热讽充斥着沈向虞混沌的脑子。

沈向虞长这么大，从未如此狼狈过。

逃窜一般离开了沈家。

“瞅瞅她那一副过街老鼠的可怜样，真不知道蒋淮川是不是眼瞎才会指名道姓的向她提亲。”

沈楠楠吧唧吧唧嚼着苹果，咬牙切齿道。

沈夫人张雪梅凝视着沈向虞离开的方向，心中一个想法萌生了。

“楠楠，婷婷，你们去收拾一下，化个清纯好看点的妆，我们去找蒋淮川去。”

“我们找……蒋淮川？”沈楠楠疑惑的看了一眼母亲，“找蒋淮川做什么？让他退婚吗？”

张雪梅摇了摇头，沈家如今已经不是500强了，早就已经跌落神坛了，这点自知之明他们还是有的。

之前给沈向虞的联姻对象都是三四十岁的那种老总，不是离过婚就是生理有点问题的，可是那十个老总加一起也没一个蒋淮川有钱。

在商业市场上，能攀上蒋淮川这颗大树，是他们沈家的福气。

书桌后面，一副巨大的毛笔字挂在那里，上面写着“厚德载物”，笔法行云流水。

沈国相是什么样的人，没人比她沈向虞更清楚。

沈向虞面无表情的站定在书桌前，等着沈国相先开口。

“我做什么好事了？”沈向虞语气冷淡。

不就是和渣男谈了个恋爱，什么时候，沈国相对自己的私生活都这么的关注了？

沈向虞的态度直接惹怒了沈国相，后者拍桌而起。

何以见得？

嗯，真讽刺。

沈向虞来书房的次数并不多，她不待见沈国相，沈国相也不见得待见她。

正所谓相看两相厌，不如不见面。

推门进去，入眼即是古香古色的装潢，左右两侧满墙都是书，书桌上，整整齐齐的一排紫毫笔挂在笔架上，剩下的就是一些办公用具。

倒是这一副字，沈向虞印象深刻。

是当初沈家公司进入500强的时候，沈国相为了凸显自己的品味，特地花重金请国内顶级书法大师题的字。

再看眼前的照片，照片上，是她和谢帆少有的牵手照。

背景是谢帆工作室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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