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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线牵(1)

  • 作者:启杭
  • 类型:科幻空间
  • 更新时间:2021-09-03 05:08:25
  • 章节字数:20852字

“炮房的既视感。几乎全开放的空间,整个房子就是为那张床服务的,不是吗?”

“金屋藏娇。”

“是啊,装修不错,西班牙的岩板,维腊木素板,磨砂羊皮的沙发,呵呵。”

“啊?”

“我觉得俗气的很,哪有你漂亮。”

“我听说简遥虽然资历最浅,却很喜欢指使你做事呢?”

“到了,你先看现场吧。”

“这里是四楼对吧,”陈津燃看着红棕色门,门头嵌着一块标注3F-27的铜牌,“这个英国建筑保存的很完善啊。”

“那么,她是被人包养在这里的?”陈津燃白衬衫合身熨帖,显得斯文极了。

“我觉得是的,我们曾怀疑过你的老师,不过现在有新的方向,这个房子的租金还有她的个人开销,资金来源还不清楚,我们甚至考虑过国外间谍的问题,后来——这栋楼没有停车场,她的车停在马路另一边的停车场——一个长期租用的车位。那个车位的租金我们查到了,来自天中集团总经理办公室,也就是魏书成。”

“人家在组里年纪最小嘛,照顾一点应该的。”

说着,两人走到浴室位置。

“尸体是在浴缸里发现的,你看,这浴室差不多一个房间大小,是我们认定的第一现场。”

“现场清理过了?”

“当然,道具都清回去了,都是证据。”

“道具?”

“是的,死者曾被吊起来过,凶手布置了现场,另外凶手带了三副刑具,都留了下来。这里,原来放着一个前高厚低的马鞍一样的木头物件,中间固定着一个四十来公分的棍子,经考证,应该是模仿古代的刑罚——骑木驴的刑具。这个地方有一把锅铲形状的利刃,是所谓挖阴术用的挖阴铲。还有一个被穿在死者身上,一个类似短裤一样的铁打的裙子,上下两半用铆钉固定在死者赤裸的臀部,紧紧包裹,这很像传说中明代宫廷曾用过的刑罚,类似炮烙,叫铁裙刑。这三种针对女**官进行残害的刑罚,是古代专门用在不贞女子身上的酷烈死刑。”

“情杀?”

“目前这样推测。凶手认为死者背叛了他,带了三种死法来找死者。凶手进门后用了一种乙醚为主的强力麻醉复合剂迷倒死者,脱去了死者衣服,用红绸带捆缚,再用一些动物血液和红色喷剂稍稍布置了现场,凶手很注重仪式感。后来死者醒了,凶手逼她选一种死法,不知道死者是否主动选了,最后实施的是铁裙刑,凶手给死者穿上铁裙后,放在浴缸里,然后用火焰喷枪加热铁裙,直至死者死亡。”

“法医怎么说?”

“死于休克,由于神经末梢对剧烈疼痛的高度敏感性,先引起的严重放射性的神经功能紊乱,导致周围血管的扩张,微循环障碍,全身有效循环血量突然减少,先引发神经性休克,随着创伤继续,可循环血液进一步减少,容量性恶性降低,同时也可认为是容量性休克,如此直至循环衰竭。和所见一样,就是死于铁裙刑。”

“为什么你的描述没有一丝感情。”

“唉,只能动口不能动心,这种特意针对女性的行凶手法实在令人发指,凶手变态,人渣,那姑娘被捆得动弹不得,嘴巴被强力胶带封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就那么活生生被烫死的。”

“sorry。”

“走吧,不想再呆在这里,物证都在局里,凶手带来的东西都扔在了现场,包括那些瓶瓶罐罐,包括带迷药的湿巾,同事就把能带的都带回去了,回警局我陪你,再看一遍,还有照片,监控,我要尽快逮着那个禽兽。”

“好的。……等一下,这浴缸?”

“怎么了,取尸体时,清理过了。”

“死者怎么躺的,头朝哪边?”

“那边,面朝下趴着。”

“趴着?”

“应该是凶手不想对上死者的眼睛”

“你躺下去过吗。”

“没有。”

“我试一下。”

“这浴缸很高级啊。”陈津燃慢慢的趴下去,小腿翘起。

“是死者刚从国外海淘来的,是一种人造石英石,要十多万呢。”

“好像办公室听人讨论过,说是德国货,有自洁功能。”陈津燃搭着话,一动不动地睁大着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

“是的,这么贵,这姑娘等于死在钱上面了,听起来真是讽刺。”

陈津燃突然像一根弹簧一样,撑着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出现一种熟悉的感觉。”

“什么。”

“没什么,一丝错觉吧。对了,你刚才说死在钱上面,这会不会是凶手对死者的一个暗喻呢。”

“与钱有关?也许吧,会查的,一查到底。”

关正弘理了理着装,压着声音,一副从容的样子。

“两位年轻人,研究得怎么样了?”

“报告关队,暂时算不上什么收获。”温亚楠连忙起立。

“现场去过了?”

“去过了,没有新的发现。”温亚楠摇着头。

“嗯,这两起起案件确实有难度,铁裙案手段凶残,中毒案无迹可寻,在我的办案生涯里,难度可以排进前十了。陈博士——”

“嗯。”陈津燃一心两用,大部分心思都在照片堆里。

“我们警察办案本不该也本不需要麻烦到群众,不过本着不放过一丝尽快破案的可能,一切为了为人民服务嘛,所以才有了这次合作。我再强调一句,一定要保密,陈博士,请你务必做到。”

“我晓得的,领导。”

“好,好好。额,我对你说说案子吧。我去查了点资料,目前现场证物来看,除了指纹和毛发还需要进一步的比对,还有就是这三样刑具有点文章。”

一个穿警察制服的人推门进来。

“张局,您来了。”关正弘连忙让座。

“张局。”温亚楠也起身。

“没事,小温,你坐,老关你继续,我就来听听案子。”

“来,小陈,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张从军张局长。”

“张局,你好。”

“这位就是小陈博士,真是年少有为啊,我是局里分管刑事的副局长,那个312案,都亏了你的指点啊。”

“不敢不敢,都是局里的功劳,您们辛苦了。”

“不,我记着你的功劳呢。不客套了,你们继续。”

关正弘连忙继续自己的论述。

“骑木驴,古代针对女罪犯的刑罚,罚的都是谋杀亲夫,通奸,淫贱之类的重罪,当然古代封建,法制有局限,对女人不公平。话说回来,这些可都是私刑,正史没有记录,能查到的资料,都是小说,传闻之类,如果需要进一步确认,张局要给我们找找相关历史专家才好。凶手这个东西算是简易版,但是主要构件中间的这个木撅,还是很渗人的。(屏蔽部分原文)”

“老关,好好说话,别轻巧了。”

“呵呵,百度上查的资料。凶手这个作品,手工有些粗糙,但是结构牢固,我推断是他是带着部件过去,现场组装的,绝对是个有相关做模能力的人。”

“老关机械工人出身,这点看法信得过。”张从军点点头,环顾着说道。

“至于这个挖阴铲,嗯,现在局里都这么叫,这东西就更加随便,就是炒菜的圆锅铲开了锋,磨了利做出来的。对应的刑罚叫挖阴术,网上也有,是相对男人太监净身那种,对女人进行阉割。(屏蔽部分原文)女人一旦被用这个,也就活不了。

其实我在想,凶手是不是就是在网上找的这些东西,然后硬生生地模仿。包括最后这个凶器铁裙了,你看,有手工切割、焊接的痕迹。手法虽然生疏,但应该不是那种现学的,我觉得凶手是有技术基础的。这铁裙刑网上也有资料,传说是朱元璋用在一个对她不忠的妃子身上的。这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炮烙,炮烙,这酷刑够臭名昭著了吧,也亏凶手想得出来,杀个人废多大劲。”

“老关——”

“所以,背后绝对有原因,就是想告诉世人,他在惩戒不忠的女人,是吧,陈博士。”

“关队你说的这些,温警官和我说过。”

“哦。”

“不过没你说的生动。”

“你什么人啊,还生动,变态。”温亚楠说。

“嚇嚇”张从军虚咳了几声。

“关队提供的关于刑具的一些资料,看似没有什么用,额,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刚好印证了我的一个判断。案发地点鄞州大楼的每一层都只有一个监控摄像头,就装在楼梯进出口的位置,对吧。我们开视频看一下,现在警方比较确定疑凶就是这个人对不对。”

“是的,这位戴着帽子和口罩,并且带着巨大行礼箱的年轻男性,是目前最大的疑凶。这个监控只保存了一个星期的影像资料,我们查看全部时间的监控影像,并对案发当日所有进出四楼的的人员都进行了排查,暂时没有其他的可疑人员,只有这位身份行迹不明,还带着可以放入刑具的行礼箱。我们用天眼追查此人进大楼前后的行踪,没有收获,这人明显用了一些掩藏躲避的手段。”

“嗯,大家看一段影像,这人从鄞州大楼下来的时候,没到一楼,到了二楼就出楼梯口了,过了一会才从另一边回到楼梯口这里,停顿了一下,再下到一楼出去,你们觉得是为什么。”

“是很奇怪,所以我们去问了二楼的住客,可是没有收获,而这人从楼梯出来到回来的时间,也只大概够他绕环形走廊走一圈吧,做不了什么,难道他在躲避什么。”温亚楠适当地给出回应。

“我先卖个关子,这个疑凶的身份现在有什么线索吗?”

“门没有破坏的痕迹,也没人听见有特别的想动,相对于高科技破解密码锁,我们更倾向于是熟人作案。我们把一些关系人物根据影像的身形做了比对,例如你的身形就对不上,高多了。再有,就是寻查这个行礼箱。呃,对了,身形的话,魏书成在可疑范围之内。但是魏书成提供了明确的不在场证据,所以——”

温亚楠停顿了一下,似乎为难了片刻。

“明确的不在场证据,怎么,是有大人物作证吗,张区长?”陈津燃带着不怀好意的语气,没等回答,又说,“这么说来,你们追查重点好像并不在突破这人身份上嘛。”

“是的,因为有其他疑点,我不是说过嘛,案情不简单啊。”关正弘接了话,“法医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当天晚上9点到10点,可是,这位可疑人员是在8点42分就离开大楼了。我去问法医,死亡时间是否保证准确啊,法医说,这种死亡方式实在是没见过,不能排除误判。唉,不能排除,说了等于没说,但是,我们对于科学,还是尊重的,所以要尽量找找其他的可能。”

“还有关键一点——”温亚楠说,“有人报警,当晚10点32分,有人打110报警,陈博士你没来得及听,现在听一下。”

电脑里放出一个音频,一个没有人气,仿佛是机器发出的声音说道:“福州路,鄞州大楼,327房间,有一名女性正在被伤害,请速救援。”完了是突然断线后的连音。

“这个电话查不到来源,是通过网络转号打过来的。怎么样,神奇吧。这是有目击证人吗?是谁?为什么知道案情发生?为什么隐藏身份?毫无头绪。会不会有人在故布疑阵,混淆试听?那么人证搞不明白,那我就从物证入手吧,也是一个方向嘛。”关正弘说。

“小陈博士,案子是挺棘手,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助嘛。我们一步一步来,集思广益,我相信,总会破案的。说说,你刚才的想法。”张从军看向陈津燃。

“嗯,疑凶之所以到二楼就就出了楼梯口,没有什么蹊跷,原因就是他走错了,大楼的出口大门并不对着楼梯,当疑凶走到二楼时就以为到一楼,走廊里绕了一圈没有发现出口,又回来了,你看,他在这里迟疑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走。

为什么会走错?

鄞州大楼原名约翰逊楼,是一栋英式建筑,保留了原来英国人标注楼层的方式。大楼底层不叫firstfloor,而叫groundfloor,也就是G层,而标注着1的楼层实际上是二楼,就像死者的房间327,实际上是在四楼,疑凶在楼梯上看到1的楼层标注,就以为到了底层,这才走错了路。

疑凶进来时,提着很重的行礼箱,没有关注自己走了几层的楼梯,他是寻着房间号码找到死者的,而底层的号码基本会被他忽略的,当然,凶手没有足够的警觉,是否是职业杀手有待商榷。

我的判断是,这个嫌疑人是第一次来鄞州大楼,他能轻而易举地进门,是有人给了他密码,那个人才是幕后真凶。这是一件买凶杀人案,凶手对死者没有直接的犯罪动机,背后的人才有。

关队对物证的介绍表明,这些都是传说中的刑具,它们能否杀人,如何杀人,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切除女性整套生殖系统对于一个外科医生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枉论普通人,如果只是胡乱把人弄死了,那还有什么仪式感,还如此大费周章干什么,还如何昭示女人不贞的下场。所以,从这些刑具来说,也很能证明这是一场买凶杀人。

另外一点,也许是因为这些手法实在新颖,凶手没有经验,在死者只是休克的时候,就以为自己完成了杀人,提早离开。这恰好印证了,法医对于死亡时间的判断,死者是在凶手离开之后才真正死亡的。

至于报警电话,我是刚听说的,但并不矛盾,买凶者是有大概率报警的,他迫不及待地向世人展示鲜活的场面,他一手策划的演出,要面对观众,才算真正完成。”

“我想起一个二十年以前的案子,”张从军说,“那时我还在谭子湾做一名普通警察。”

“三湾一弄啊,那时候可乱得很。”关正弘说。

“是啊,乱得很呐。我对那个案子还有印象,是因为杀人现场很诡异。一个女人被绑着双手吊在屋顶上,再被下面立着的木棍刺入。(屏蔽部分原文。)凶手对现场也做了布置,记忆特别深的,就是也有这个红绸带,捆在女人身上,像一种创作一样。那个年代,港台影视非常流行,当时我们认为,凶手明显地模仿了某一部香港电影里的,一幕古代女子被行刑的画面。现在想来,和这个骑木驴倒是很接近。我回头找人把卷宗调出来,绝不能放过一丝可能的线索。

另外,老关,你打个报告上去,申请对魏书成进行DNA比对,把人给我先控制起来,一旦确立他和死者有男女关系,立马对他个人行踪和经济情况展开全面调查。把死者的感情关系重新捋一下,无论以前还是现在的,有没有机会作案的,都汇总一下。好的,召集人员,开会。陈博士,你一起吗?”

“我想继续在这儿,先看看我导师的案子。”

“那我留下陪他,回头再看会议记录,有新线索记得马上告诉我们。”

“也好,那小温也留下。”

两人刚出门,温亚楠就活泼了起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陈津燃欣喜地看着,仿佛也轻快起来。

“如果魏书成和简遥是情人关系,那么魏书成就有可能从简遥那里得到我老师改变研究并有所突破的相关信息,那牵扯的层面就深了,他很可能和我老师的死有关。”

“嗯,先看证据。你知道为什么案发时,你离你老师最近,却被我们排除嫌疑吗?”

“为什么?”

“因为有监控。我们在你们实验室,还有甄教授家里都发现了偷拍的摄像头。实验室的摄像头在外面走廊的网格吊顶的位置。你看,就是这个。

你记得这个场面吗,你老师先进的实验室,他把他的包放在这里,然后你才进来,从始至终你都没有靠近过这个包,更没有碰过里面的保温杯。甄教授在喝过保温杯里的东西之后,没多久就有毒发的迹象,按正常情况看,显然是保温杯里被下毒了。

我们把时间往前推,从你老师家里到学校这一段,小区的监控和车上的行车记录仪,以及学校里的几个监控,汇总起来,你老师一路上没有和任何人有过交集,更别说打开包,拿出保温杯了。可以排除这一段行程被下毒的可能。

那么就回到老师的家里了,这是你老师家里的被偷拍的画面,偷拍摄像头装在入户玄关侧面的壁灯上,视野很广,玄关前面的过道,一部分餐厅,还有大半个厨房,都看得到。泡好的保温杯放在厨房前面这张桌子上,就在你老师出门的时候,放进了他的背包。案发当日早上,你看,甄家的保姆阿姨倒茶的样子这里拍的清清楚楚,正如她所说,把炖盅里的汤汁沥出,再泡茶水勾兑,倒入保温杯,这茶还洗过一次,是第二泡的茶水。保温杯也用水冲洗过,虽然有些潦草,用的还是洗茶水,不过你老师中的是高浓度的毒药,如果有人预先在容器里下毒,是经不得冲洗的。怎么了?”

“没有,我只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摄像头刚好拍到这一切,想走神了,你继续说。”

“那么有可能,就是炖盅里被下毒,那么我们再把时间推到案发前一天晚上。当晚,你还有你课题组另外两个成员,赵桐和洪费,三人到你老师家做客,除你之外,另外两个人都有机会进入厨房,因为他们经过过道到这里就进入了摄像头盲区了,他们有可能直接去了过道那边的厕所,也有可能转进厨房。从房子的结构和摄像头的的视野来说,你没有进入厨房的可能,所以你的嫌疑又被排除了。”

“原来如此,还好。”

“还好什么?”

“还好我没有嫌疑,没有辜负我作为老师最喜爱的学生。”

“没有嫌疑是相对的,相对你的另外两个同学。”

“的确,那一晚,我们三个外人呆着别墅的时候,其间有人投毒的可能性最大。你们觉得谁的嫌疑大一点?”

“你觉得呢?”

“洪费只有一次去向镜头那边,花费时间2分47秒;而赵桐有两次,第一次,花费时间2分6秒,第二次只花费时间57秒,值得注意的是,第二次是在我们马上要离开的时候,他身上带着双肩包。

所以要我看,还是赵桐可疑一点。

这俩人,洪费今年32岁,比老师小四岁,比我大两岁,已经成家了,他是博士后。赵桐和我同岁,说起来简遥小多了,她才27岁,算是我们小师妹。在老师带的学生里,我们算是核心成员,都归在课题组里。”

“基本情况我们都有所了解,你是怎么看待他们两人的?”

“洪费这人怎么说,很真实,人一看就是喜欢计较的,相处下来倒还舒服,嘴上怎么说,人就怎么做的,一张嘴就说你踩他,论七八九的,却无恶意。赵桐也是一位好同志,但其实马马虎虎,不似他看起来的那么热情,该计较的其实也计较,嘴上说的好听而已。有时候我们下班了,喝个小酒,他难免要夸夸其谈,吹嘘一下,虚抢个单什么的,人不坏,就没有他自以为的那么好吧。”

“呵呵,还有人设啊。那么你呢?”

“我啊,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孩子。”

“不像啊。不过,视频里的你,看起来倒是那么回事,灰头土脸的呆呆的样子,不存心都看不见你似的,太没有存在感了,怎么现在好像变了一个人。”

“我那是低调,以前是比较含蓄。现在不一样了,背负的东西多了,反而什么都不怕了。”

“那你们和甄教授相处得怎么样?”

“挺好的呀,老师对我来说,即是老师也是兄长。”

“那和他们说的不太一样?”

“哦?”

“他们说甄教授比较刻薄,或者说严厉吧,总之啊,不似你这么感恩戴德的,他们也提到了,也就你,对一切逆来顺受,甘之如饴的。”

“唉,这怎么说,老师虽然年纪比我们大不多,毕竟是我们老板,有科研压力,可能有些东西他们不理解,过于看重表面了。”

“表面上是挺严厉,你看这个音频质量很差,离得也远,虽然听不清,但是甄教授显然是在咆哮吧,这句很明显——你们也想我死对不对,废物——我看骂了有半个钟,甄教授把你们叫过去就是骂一顿?”

“老师信里不是说了,有人要害他,他随时有丢掉性命的可能,所以情绪有点失控。那天晚上,说的都是课题组内部的事,是否有人被收买,要如何保护实验成果,这些问题。我想老师因为被你们警察传讯,过于担忧了。唉,谁能料到老师担心得没错,果然被人害死了。赵桐,还有洪费,真会是他们吗?”

“那你们讨论出什么,甄教授怀疑谁?”

“没结果,但是临走时他偷偷给了那封信——也就是遗嘱,而且第二天他只叫了我到实验室,显然是不相信他们两个,剩下我已经说过了。”

“甄教授临死之前拿笔刺自己的大腿,像是用痛觉刺激自己——保持清醒,这是干什么。”

“那时候我已经被打晕了。”

“可惜啊,这个摄像头视野有限,还隔着一层玻璃,信息太少了。”

“应该说还好,不然实验室里多少机密被人窃取了都不知道。话说回来,警方现在对他们两个嫌疑人是怎么处理?”

“嫌疑人?这么简单就好了。从技术上来说,还是行不通,他们没有嫌疑。因为甄家的老保姆是在你们走后,才开始做东西,她把所有容器都清洗过一遍,食材也都洗过,虽然拍得不是很清楚,但过程还是大致看得明白的,你看第二天一早用的红枣,也都是洗过的。”

“洗是洗了,过程也太潦草了点,根本没用心,也就嘴巴说的好听。你看,还打了个喷嚏。”

“会是老保姆刻意做假吗,如果是,那么反过来,就是她嫌疑最大了。”

“应该不是梅姨。”

“我也这么想,她有老年痴呆的前期症状,毒药来源,下毒手段,不是她能操作的。但也不能排除她被人控制了,现在保温杯上只发现你导师和那位梅姨的指纹,对她还是要调查的。”

“那么有可能在调料里下毒吗,冰糖!在冰糖这种结晶体里藏毒药,对我们来说不是难事。”

“难道凶手赌运气,剩下的冰糖都检测过,无毒,谁能保证刚好用了带毒的那块。”

“那么食材呢。老师中得什么毒,是不是河豚毒素?”

“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只回想起来老师的症状,猜测是一种神经毒素,我们课题组和医学界的神经科学牵扯很深,任谁拿到河豚毒素都不奇怪,也很难追踪。另外,我曾经想过这会不会是一个意外,因为鱼胶制品里被检测出河豚毒素并不是不存在,但是考虑计量,又不太可能,那么会不会有人故意制作有毒的鱼胶,假装成一个意外。你知不知道这鱼胶,居然是我老师他母亲张区长买的,林鹿薇送到了家里,而这一切都是背着老师做的,他并不知情。”

“和冰糖一样的问题,剩余的鱼胶没有毒。至于背着你老师,应该是因为以你老师与他母亲的关系,如果知情,恐怕不会接受好意吧。不要那样揣测一个母亲,人之常情,有什么事,会让一个妈妈对孩子下毒手呢?”

“鱼胶可以事后换掉。”

“懒得和你说。”

“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疑点,林鹿薇也在可疑的范围里。我想我需要找机会接近她,问清一些事情。”

“人家现在都要成明星了,你想怎么接近,是想接近她的美色,还是想接近她的——”温亚楠忽然换了一个声音,“哎哎,我这个能叫做做作吗,我只是长得太好看了,表情太可爱了。”

“噗——”陈津燃失笑,“女汉子,学得都不像,明明是——我只是长得太好看。”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的比较像。好了,说回正事,再补充几点:一、尸检显示你老师是中了神经毒素身亡,除甄教授体内,只在喝过的保温杯里检测出毒素,当然其余瓶瓶罐罐可能被清洗掉了,但是这个毒素暂时无法确定是河豚毒素,法医那边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检测有困难?”

“是的。第二点,你两个同事虽有作案的时间和空间,但是技术上不成立,所以没有对他们采取激进措施,你不要打草惊蛇。三、两个针孔摄像头和偷拍甄教授和简遥暧昧视频的,是同个来路的东西,所以有理由怀疑是同一人所为,而那人非常小心,进入视频存档的网址时,采用多重代理服务器,暂时无法追踪。”

“关于我老师桃色事件的视频,放出来我看看。”

“怎么,没看够啊。”

“再看看,我试试揣摩一下林鹿薇当时的心境,那天早上她还送东西到我老师家里,是怎么想的。偷拍的摄像头找了吗?”

“偷装在你们办公室的,应该第一时间就被人移除了。”

视频的音量很低。

“这简遥明显是在挑逗老师,老师扑上去了,她才假装拒绝。最后虽然衣服都扒了,可到底没干实质性的东西,而且视频到这里就掐掉了,如果有后续内容,偷拍者又怎会放过,你说对不对?”

“谁知道呢!”

“我说我老师在最后一刻悬崖勒马了,你相信吗?”

“我可以相信。当时有人把视频向校方举报之后,校方选择了报警,这是因为简遥在学校里开口,说自己是被强迫的。但是到了警察局,我同事给简遥做笔录的时候,她又反口不承认了,甚至于拒绝验伤。案子就这样搁置了,没过多久,她就出了意外。”

“这事情有幕后推手,那时真相还没搞清楚,舆论就已经沸腾。简遥被杀,警察没公布任何细节,我老师只是被传讯,还提供了不在场证据,照理已经被排除嫌疑了,可是外面媒体却大肆报道,在各种离奇想象的渲染下,大众几乎认定我老师就是凶手了。校方,媒体,大众舆论,乃至天中集团,各方好像互有默契一般,一下子就把我老师搞臭。”

“这么说,夸张了一点,各方各有所求,不一定都是要搞你老师吧。好了,这个色情短篇我看不下去,我去看看会开得怎么样了。你自便。”

“好。”

陈津燃叹了口气,来着电脑里播放的视频,里面传来细微带喘的声音。

“老师,放开我,你不要再这样了,你再这样子,我要受不了了。”

陈津燃摇了摇头,自嘲一般,嘴里不自觉轻声念着:

“林鹿薇。”

鄞州楼原名约翰逊楼,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兴建,原来是英国人建来办公的。它离外滩很近,大门就开在福州路上。尊贵的地段,陈旧的楼面,诡异的造型,走在阴暗而曲折的走廊里,听着温亚楠对这个房子的介绍,陈津燃对即将到来的场面有些期待。

穿过封栏,打开门,自然光透到走廊里来。这是个单向采光的房子,户形方正,入门处右手边边是一个简单的开放式厨房,隔着餐桌直通带窗的客厅,房子的另一半在左边,由一个开放式的朝暗的卧室和一个偌大的朝窗的卫生间组成。

“唉,看起来不像是住人的。”

“应该?”

“我和她来往不深,我不记得她是否提过这里,又或者是否送她到楼下过,但是这个房间我没有来过。”

“是吗,人家可是漂亮女学妹啊。”

“嗯,门没有撬过,锁是电子锁,进去吧。”

“哦,Interesting。有解释吗?”

他要去看简遥的死亡现场。

“这里的房子并不便宜,而且装修很好,以简遥的经济状况,她负担不起这里的租金。”温亚楠穿着便服,这是她工作时的常态。

鄞州楼的形状很奇怪,从上面俯视而下,它像一个被扒开的凹字形,也就是一个连头的八字,楼共有八层,楼梯在大楼中间,走廊顺着形状整整围了一圈,从凹字形状可以看到,这样走廊共有八段。本地人叫它八字楼实在没有错,这栋楼和八字太有缘了。

“房东是谁?”

“房东是一家国外公司,相关人员没有可疑。”

“你之前来过吗?”

“应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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