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苏有待就近凑到窗前。

温亚楠从后面跑上来，三人一下子便挤满了窗户，陈津燃的脸更靠前了。对面佯装无视这边的打探，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然而只是片刻光景，对面的从容便突然崩塌，他匆忙转身，疾步向身后的房门走去。慌乱的行色已是显而易见。

“不好，帮忙抓人。”温亚楠说完，起步飞奔。苏有待紧随其后，陈津燃慢了一拍，也跟向门口方向。等到他到了门口时，前面两人已不见踪影，陈津燃没有继续，反而停了下来，轻轻伸手，把门掩上。

“咦，对面有个人好像是赵桐。”陈津燃嚷道。

才在思索，楼下传来“噔噔噔”的跑步上楼的声音。果然，苏有待一个人折了回来，他上了楼，直接往房间走，没有看到在另一个方向，躲在暗处的陈津燃。

陈津燃想了想，慢慢地跟了上去。

“没问题。实验室看过了，可惜被我重新整了一下。老师的别墅一点没变，你们随时过来。”陈津燃站起来，向开放式的浴室走去，苏有待还在那里鼓捣，“这里我来过，这次来更想看一下周围环境，我先去大楼里逛逛，回头来找你们。”陈津燃说着走了到浴室的巨大窗户前，他把窗帘拉开了一点，做出向外部观察的举动。

“没什么看头，你等等，我们一起。”苏有待应了一声。

“那个浴缸其实值点钱，但是遗体被发现在浴缸里，他们不想要，还想折价卖给房东，房东拒绝了，双方对于租约、装修、家具，都在扯皮中。”

苏有待进了了浴室，用鼻子闻了一下浴缸，又去闻浴室里其他东西。

到了门口，看见苏有待又进了浴室，在窗户和浴缸间查看。陈津燃用手扶着腰眼，步履蹒跚地走了进去。

“咦，你怎么回来了，人堵到没有？”陈津燃急切地问。

“没有，亚楠一个人在搜，她已经叫了同事。”苏有待答，“你怎么了？”

“我刚才转身太急了，滑了一跤，腰撞到浴缸上，痛死了，坐在地上半天没起来。”陈津燃走近了，看到浴缸落地处，露出一条颜色不一样的线条，仓促之间，浴缸没有完全安置到位。

“哦，我在对面看到窗帘被拉了一点起来。”

“没留意，可能我站起来的时候扯到了。”

苏有待突然站直身体，他看着手指，那里可能粘着一点石膏的碎末。“大博士，读书人四体不勤啊，可有大恙？”

“没事，腰本来就不好，刚才走动走动，好一些了。”陈津燃说话突然没了感情，退了回去，就近坐到床边。

“过来帮把手？”苏有待说，“算了，我还是自己来，不妨碍你——呵呵。”苏有待笑眯眯，意味深长看着陈津燃一会儿。然后一个人翘起浴缸，查看底部，似无所获，放回浴缸，又把浴室所有东西翻了一边，最后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陈津燃用嘲弄的口气开口：“苏侦探，你们刚才来实验室找我，是不是按了很久的门铃？”

“是啊，不是我夸张，得有十分钟，热得我啊——完了连口冰的都没得喝。”苏有待说。

“难怪了。”陈津燃说。

“难怪什么？”苏有待问？

“我不告诉你。”陈津燃笑着说。

苏有待一愣，也带着嘲讽说：“听说你也是个人物了，可不能随意摆弄了。”

“那还不是被人确定了行踪，要不怎么能按那么久的门铃呢。”

“哎呀，应该没有那么长时间，我刚才夸张了，夸张了。”

“呵呵，等下请你喝冰的？”

“那还等什么，这就走吧。”

温亚楠站在门前打电话，用了点时间要来密码，才开了门。

陈津燃目光锁定在差不多正对面的窗户里，那里站着一个人，似乎看向这里，可目光一触即走。那个男人留着半长的头发，蓄有胡须，一副黑色墨镜遮去大半脸盘。

赵桐——陈津燃心里冒出这个名字，怎么还易容了。

陈津燃飞快脱下两件上衣，把里面那件T恤铺在地面。他摸出一把钥匙，往气孔地位置挖了下去，看似坚固的材质一触即碎，纷纷掉落在铺地的T恤上——是石膏碎末。石膏飞快地被铲下来，十指不停，已是红肿疼痛，把所有石膏收拾起来，大块的压碎，用衣服兜起来，倒到一旁的抽水马桶里，冲掉。

浴缸底部露出意料中的一些构件，稍加用力，就能掰下来了——原是热熔胶点粘着的。陈津燃把所有东西都取干净了，连胶点也尽量用钥匙刮了下来。他放好下水器，把浴缸扳了回来，归置到位，然后穿上已经弄脏的短袖T恤，用短袖衬衫包裹着拆下的装置，这才一抹额头，那里都是汗水。

陈津燃拿着东西，快步向外走，拉开虚掩的门，拐向另一个方向。他一边走，一边抬头确定有无监控，一边拆手里的东西。八字楼的走廊是奇特的环形，所有的房间都落在陈津燃的左手边。陈津燃脚步轻快，他看到一个房间的门口，放着纸箱、塑料瓶一些可以卖钱回收的垃圾，就把拆下的铜线盘用衣服擦去指纹丢了进去；又看一户门口放着特别多的杂物，就把偌大的电池盒整整齐齐地摆在里头。处理完两个大的部件，他把剩下的小东西一分做二，塞进了裤兜，再把手里的衬衫穿上。这时终于绕了一圈，来到楼梯的位置，他停了下来，仔细听楼下传来的动静。

楼下的街道不宽，对面也是旧式的洋楼，一眼不能确定是酒店还是餐厅，一排排整齐的玻璃窗，有许多面透出灯光来，在大白天里，泛着不一样的光泽。

“你毕竟没来过，想帮忙破案，我想还是带你看一下，回头也去陈博士的别墅看看？”温亚楠看向陈津燃。

“房子快解封了。”温亚楠进门说，“租约还没到期，简遥的家人想要退掉房子，房东并不同意。”

苏有待默不作声开始了察看，有时候还趴到了地上。陈津燃也没有说话，一来就坐在沙发上，对周围随意打量。

“我打个电话，密码改了。”

“他们已经要求拿回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温亚楠说。

苏有待用手到处摸，而且不戴手套。摸到某处，还会闭上眼睛，做出细细体会的样子，简直装神弄鬼。

陈津燃回到窗前，他寻着角度，避着身体，视线却直勾勾对着对面大楼的楼下——终于，苏有待和温亚楠一前一后地跑了进去，陈津燃飞快地拉上窗帘。

动作一刻不停。他转身来到浴缸旁边，这个独立浴缸很大，长度近一米八，它是平放在地面上的，接触线没有封上玻璃胶。陈津燃脚尖顶着角线，对着浴缸一边使力，把浴缸翘了起来，露出底部。底下内凹部分的表面很是粗糙，与光滑的釉面迥异，但也是白花花一片，咋一看没有特别，细看之下，才发现有一大块地方不讲道理地没有内陷，上面还有细小的气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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