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改变一位传奇心智的理由，九成九不会是死亡，而是死心。

狂信者觉得教廷没救了，将军觉得国家烂透了，父母觉得孩子活着都是浪费空气……开始怀疑曾经刻印过‘自我’。

如果真的以‘家人’为自我，只要梅菲站到他这边，只要他能提供一丝胜利的可能性，为了保护梅菲，他这当父亲的，就是几乎不会背叛的死忠。

导致他开始怀疑自己，信念开始崩坏，当事人的心灵无法一以贯之，就会跌落传奇境界，不在纯粹的精神力不能完全承载体内的力量，力量也会迅速流散，实力会迅速下降。

“可……”

“作为父亲，不了解孩子的想法可不行。”方启眼神微微眯起：“你能说服梅菲就好，我这边可以收手。”

方启看着东城守，暗啧一声，他晋升传奇时刻印下的自我，难不成是‘家人’？

传奇本我唯一，世界意识无法直接影响，但还有一手间接影响的方式。

除非这传奇在晋升的瞬间，刻下的‘自我’就是‘尊严’，那这传奇就会是个炸药桶，谁疑似有半点侮辱他，他就会直接炸。

会议上不给他安排席位，就约等于当着苦修士的脸骂你们的女神就是个碧池。

人和人之间，未必能相互理解，父母一厢情愿的为了孩子好，很多时候也确实为了孩子好，长大后不听父母话后悔的比比皆是——当时老爸把厚厚一沓资本论拍在了年仅十三岁的方启面前，他就直接骂街了。

现在想想颇为后悔，哪怕当时只是应付着看一眼也好，只要看过，超凡力量就能帮他回忆出来，就能借助伟人的思想武装他这不算智慧的头脑，可如今书都没打开，自然无从谈起。

他就应该从头到尾略翻一遍，表示看不懂，然后将资本论拍在老爸头上，在骂街。

但很明显，梅菲这里，孩子和父亲间相互理解出了问题。

方启不到两天就能隐约判断出梅菲的问题，当爹的十几年时间不应该看不出来。

固然，梅菲面临的问题有些奇怪，方启能察觉到是因为他情况类似，但作为勇者的后人，东城守也应该有察觉。

东城家代代一脉相传，最多生下两个孩子，无论如何都搞不出分家来，外分的家几代之内必定绝嗣，可不是巧合。

得到方启的回应，东城守松了口气。

勇者……尽管当事人不承认，但魔王封印之后还能活着的勇者，这是第一例。

更关键的是，勇者隐姓埋名。

东城守闭着眼睛想，都知道这是一个大坑，谁跳谁死，偏偏他女儿自己跳了进来，能得到方启的许可，能劝说梅菲出坑，他也算满足了。

若是劝说不了……那就劝说不了，进坑呗，他还能怎么办？

东城启开头问道：“您的目的……能透露一下吗？”

方启摇头：“自己去猜，梅菲大概猜到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些。”

沉默了片刻，方启又说道：“这东月城……你治理的真不错。”

东城守挠了挠头：“……无为而治？”

“我不是在夸你。”方启一脸黑线，他简单的逛了一圈。

不得不说，东月城民生不错，最大的问题在于，领主不需要平民的税收支撑军队。

东城家根本不养普通军队，军队数量不多，但全员超凡，而供应超凡强者的资源——从领地中收税，拿钱换材料是一种选择，但东城家嫌麻烦。

东城家在南国的至高议会上有席位，有魔网权限，资源分的手软，拿钱去换材料还要被商人赚钱，所幸就直接用这分成供养军队，根本就不走领地内的财政。

但领地的异常好也有局限，领主不盘剥下层，不代表其他贵族不对平民动手，整体来说普通人宽裕了些，但也只是对比其他地方的平民稍好。

方启说的也不是民生，而是其他：“你这东月城，已经被渗透成了筛子。”

“渗透就渗透呗，有什么关系？”东城守一脸淡然：“魔网权限是东城家立身之本，他们在渗透也抢不走。”

至于圣器……他更不在乎，就算其他人不顾血脉限定也抢不走，他之所以持着神弓之灵来见方启，只因为神弓本体太过特别，动用起来损失太大。

方启叹了口气。

他在东月城走了一天……教廷，兽人，龙族，帝国，联邦……几乎所有排得上号的势力，在东月城内都有间谍。

还是能被他一眼看出来有问题的间谍，隐藏深到他一眼看不出来的，以及没在他面前经过的，天知道有多少。

看着东城守一脸不在乎，方启心累，这是他的城市——东城守能劝服梅菲？不可能的，世界意识又不是吃干饭的。

你不在乎间谍，我在乎啊。

方启深吸了口气，他不开心，便决定让东城守不开心，他开口道：“我见到精灵了。”

“东城家和精灵族关系还算可以。”东城守不在乎。

方启道：“血精灵。”

刹那间，东城守色变。

方启倒是勉强能接受，都说强者应该有强者的风度，但实则可有可无，晋升传奇是心灵层次的变化，脸固然是有，但随时可以不要。

重视家人和完全听从家人的命令是两回事。

如这种传奇强者，只要知晓他晋升时的理念，就有可能针对，比如其他人暗中引导梅菲做了太多不符合他三观的事，越来越过分……抽烟喝酒烫头堕胎虐杀普通人殴打父母等等。

方启心道，那没事了。

他还没体会过攻击类圣器的力量，其他勇者拿着圣器大杀四方爽的不行，越级杀怪只是等闲，他也想试试。

方启摇了摇头，对东城守摇了摇头，说道：“你应该劝的不是我，而是梅菲。”

如果刻印的真是‘家人’，或者是类似的自我，只要梅菲这边一直坚持，就算和整个世界为敌，哪怕觉得会输，他这当父亲的也不会犹豫——心理上他会支持梅菲，但如果见不到可能性，他也可能选择阻止梅菲，那样好歹能活下去。

连半点脸都不要，上来就叫祖宗……

如果关系到信仰，比如对教廷的苦修士诋毁女神，那必然会不死不休。

但反过来说，如果有一位贵族亲子，半点实力没有，偏偏苦修士还想着在对方的领地里传教，就算做的过分一些，当面指着苦修士的脸骂，只要不侮辱女神，苦修士往往也会忍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前提是苦修士觉得，一棍子锤死对方，传教就在对方家长的打击下进行不下去了。

为了信仰，为了传奇的‘自我’，尊严等等根本不重要。

方启觉得，这次世界意识意外的大方，一位传奇巅峰的强者，魔网权限者之一，附加一把勇者的圣器……

哦，血脉限定的圣器，他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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