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在外人指指点点的说‘她生不出孩子‘时，我能站在她身边说：’这是我们的事，与外人无关‘。如果，在她有心事时我能多问一句‘是不是有心事？’如果我对俞卯能多一份关怀，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如果……如果……可是一切都已然错过，没有如果……”

.3.

安葬了俞卯，穆斌请穆英和何文到家一聚，平日里话并不多的穆斌今日里借着酒劲说了很多很多话，他一遍又一遍嘱咐何文：

放下手中的信笺，穆斌透过窗口凝视着远方，久久不能平息。他恨自己的“无情”，原来对一个挚爱自己的人来说，“爱”亦或是“不爱”都显得并不重要，无情才是最大的伤害。

“大哥，你也别太自责，嫂子的离世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我们还是要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何文拍着穆斌的肩膀安慰道。

“何文！”英子厉声阻止何文，生气的嚷道：“什么时候了你还和稀泥，你是要我俞卯姐姐尸骨未寒，他穆斌就与那艾瑞澄成亲，另结新欢么?”

“亲爱的斌：

读到此信，想必我已经离开了你。请原谅我的懦弱，我实在是无法继续陪你走今后的路，但离开你我竟无栖息之地，所以我决定用最怯懦也是最坦荡的方式离开。其实我的命本就是你们穆家给的，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我，我的生命早就该在十几年前结束了，有幸遇到穆先生、你和英子，我才有了一次重生的机会。然而现在的你们早已不需要我，我也不能给任何人带来些什么，于是我选择了彻底的离开。

“再见卯姐姐，愿来生有一个人能如你般赴汤蹈火、义无反顾地深爱着你……”

.2.

“不不不，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说的‘眼前人’是我们俩。”何文挠挠鬓梢，慌里慌张的解释道。

“不会说就不要乱讲！”英子不悦道，她转向穆斌正色说道：“穆斌，如若你现在就迎娶艾瑞澄，那我就与你断绝兄妹关系，从此你大展你的宏图，我绝不当你的绊脚石。”

穆斌缓缓地放下遮在眼前的手掌，哀伤的望着穆英，坚定的说道：

“妹子，你放心，哥如若做出这等事情，那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人，不仅是你、还有俞卯、连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的。”

隔日晚上，穆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拉着俞卯的手，有说不完的贴心话。但俞卯却真的如同一片羽毛一般，徐徐的飘到了天上。穆英站在地下一边跳脚一边呼喊，俞卯却满不在乎，反而露出欣慰的微笑。

人生若只如初见，如果让我选择，我依然会选择遇见你；人生之所以万分珍贵，是因为它不可复制，永远不能重来。我多想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那天，然而我明白我是这么渺小，从未被你真正的需要过。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能力照顾任何人了，我已然变成了你的包袱，我想这样的离开对你来说应该是莫大的解脱。

我们结婚这三年，经历的不算多也不算少，我在你的身旁，愈发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我太渺小了，在你需要的时候我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帮助你，而今，你遇到了能与你相知相许，并且能够一起开拓未来的人，我由衷的祝福你！希望她能让你在未来的日子里感受到多一些温暖，少一些烦扰。真诚的祝福你和艾小姐。

“好，好！往后我们就是亲兄弟。”穆斌豪爽的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拍着何文的肩膀说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哎……”穆英不满的感慨道，对于俞卯的死她深深埋怨着哥哥穆斌，总觉得是哥哥的“精神出轨”和无情导致了今日的悲剧。

“对，英子，你说的对，是我对不起俞卯。我……哎……”穆斌一时语塞，他深叹一口气，用宽大的手掌蒙住双眼，一副怅然。

你知道么？见到你的第一天，你向我展露的第一个微笑就让我轰然坠落，坠落在我自己构架的世界当中，越陷越深。我不断地努力，希望你能注意到躲在角落的我，直到我头发长长，四肢长高，最终成为了你不认识的一个人。我一直坠落，你从不曾伸出手借助我，我知道你从不曾爱过我，我不合时宜的出现，我与你在一起都让你觉得被动和无可奈何，我在对你的爱情中历经春夏、劳苦耕种，却没有在收获的秋天得到过你的爱，但我依然执着，执着到怀疑自我。

英子把俞卯留在人间的那封厚厚的信递给穆斌，不用看她都知道其中的内涵。作为妹妹英子没有指责穆斌，但作为俞卯的朋友，她认为自己有必要把俞卯所经历的一切告诉穆斌。英子把俞卯的生平、俞卯的无助，俞卯对穆斌的爱与不舍一股脑的告诉穆斌，穆斌要紧嘴唇，就那么怔怔的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的身体徐徐上升，高一点、再高一点，最终融入满天星辰，消失不见。

次日清晨，穆英一起床便向俞卯家的方向跑去，她本就有哥哥家的钥匙，也不象征性的敲门示意，直接用钥匙打开了哥哥家的房门。

.1.

英子怔怔的仰头看着半空中悬挂着的俞卯，她真若一片羽毛般漂浮在半空中，不带半点留恋与怅惘。英子明白俞卯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即使是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依然在无私的为别人着想着，英子能理解也能接受，就是心中止不住的难受。

英子走到桌边，见桌上有两封信，一封给她，一封给穆斌。英子把信笺紧紧的攥在手中，心中默念：

“何文同志，好好照顾好英子，这是我唯一的妹妹，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了。”

“大哥，你放心，我必然会好好照顾英子，当然我也会把你当作亲大哥般对待，你还多了我一个亲人呀！”何文关切地说道，总觉得穆斌的话中有话，字里行间尽是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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