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跟着这人的火走了。

通道一直在朝下，走完一个又是另一个，每到一个通道，路灯就要被风苒苒的鬼气冲灭，那人的火便一直照着。

七拐八拐的走了很久，终于又到了一个门口，黑袍人走了进去。

他放下手，火焰停留在空中，他走一步，火焰便跟上去。

于是，便总能看到一个人身后跟着一只或者多只鬼，画风诡谲。

有的鬼是正常人的样子，有的却奇形怪状，歪头吐舌的吊死鬼、没有脑袋的砍头鬼、满脸是血不知道怎么死掉的鬼等等。

无风，是她身上强大的鬼气。

本来就很黑的通道，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屋内除了尘土什么都没有，屋角还有一道门，一人一鬼径直走向那道门。

一进门便是黑暗逼仄的通道，仅有一盏昏黄的油灯照明。

纯靠外形来吓人，毫无技术含量，财多多和风苒苒评之为“低端”。

买家也在人鬼中穿梭，挑选出色的鬼，看中了，双方便进入包间商谈，门口的肉色人.皮灯笼自动亮起。

风苒苒看到了先前在坟地遇见的大汉，他牵了一串鬼，进了八层的包间。

平日里她们都是在五层晃悠，寻找买家。

走到五层，风苒苒说：“你再晃晃，我去楼下看看野怪。”

四层是禽兽市场。

财多多却说：“今日去底层。”

“啊？”风苒苒问道，“有拍卖？”

三二层是卖法器的，设置如上，底层是唯一的拍卖市场。

只有价值连城的宝物，才会进行拍卖。

她们继续往下走，到了四层。

四层最为冷清，一盏灯笼都没亮，卖家买家寥寥无几。

一人牵着雪貂走来，做贼似的轻声问财多多：“要貂吗？要貂吗？皮毛可好看了！”

财多多摇摇头，那人也不多说，马上走开了，又对另外两个路过的瘆客说：“买貂吗？”依然被拒。

瘆客甲的鬼骑在他的脖子上，瘆客乙的鬼趴在他的背上。

都是些法力低下的鬼，无法更换姿势，风苒苒睨了一眼：低端。

年轻瘆客甲：“都卖到咱们这儿来了，野怪生意难做啊！”

年纪略大乙：“景朝覆灭后天下分五国，皆为妖兽掌权，五大妖王都是狠角，尤其是妄国妖王最为暴戾凶残、杀人不眨眼，谁还敢买卖野生动物啊？”

甲：“何止啊，现在咱们人的地位也远不如动物啊。”

风苒苒听着八卦，无意中瞥见楼台的栏杆上，站着一只东张西望的小鸟，借着楼下的灯光，她看清那是只黄腹黑背的白耳画眉，漂亮极了。

财多多说：“走吧，快开始了。”

底层，拍卖台位于北侧，上置一长桌，桌上各式工具。

人鬼们在台下坐着，座位不足，风苒苒和财多多只好站在后面。

第一排坐着一位黑袍人，他身形修长，比旁人高出一截，有些突兀。

他仅露出的双眼被罩在帽檐的阴影中。

或许他也想隐藏自己，奈何有的人天生就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

风苒苒无法不注意到他，那宽阔的肩背，应该就是先前通道里的点火人。

少时，拍卖师上台，清请嗓子，开门见山：“欢迎各路朋友，今日，我们拍卖的第一件宝物是——还魂鞭！”

鞭子被呈上来，为了让后面的观众看的更清楚，拍卖台后方落下一副巨大的画卷，画着一条乌黑长鞭。

拍卖师介绍道：“还魂鞭，前朝宝物，取生长在唐玉峰之巅的九死还魂草，在神都战神之耽赤炉中练就了九九八十一天，最后搓揉而成，坚韧无比。”

画卷上的画面跟着解说词动了起来，唐玉峰、还魂草、耽赤炉逐次出现。

“击石，巨石可破；击鬼，魂飞魄散；击人，瞬间毙命；击妖，立显原形。”

黑袍人的眼睛有了一丝微弱的弧度，仿佛在笑。

一块巨石、一只女鬼、一个活人被带上台——现场展示。

此鬼正是风苒苒在坟地遇见的哭坟女鬼，看来那个大汉巫客没把她卖出去，只好赠送给厄市了。

如拍卖师所述，巨石炸裂、女鬼化作白烟消散、活人被鞭成两半。

忽而，破碎的尸块中飘出魂灵，即刻也消散了。

果真是神器，只有神器杀人，才会瞬间让其魂飞魄散。

台下的人神情自若，鬼却集体打颤，一旦魂飞魄散，便是终结。

“现在开始出价，起拍价两锭黄金。”

现场一阵唏嘘，起拍价就这么高！

一锭黄金是两千两银子。

风苒苒和财多多旁边正好是先前那两个瘆客。

甲：“咱们干一次才十到二十两银子，要干多久才能买得起神器啊！”

乙：“唉，刚开始那些年行情还挺好的，现在竞争太激烈了。”

甲：“这神鞭是好东西啊，杀人杀鬼易如反掌。”

乙：“未必，前朝的宝物，以前肯定是拿来鞭妖的，现在谁敢鞭妖啊，不好卖。”

甲：“还有刺客呢。”

乙：“也是。”

果然，有人出价买还魂鞭了。

“三锭！”......

最终，还魂鞭被五锭黄金买下，买家是个穿灰色长衫的男人。

清理完台面，拍卖师说道：“第二件宝物，掌雷石。”

两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由神都雷神府邸百年碎屑合成，汲取了雷神能量，两石相击，可召雷电。”

下面又是一阵惊呼：“这么厉害的法宝啊。”

拍卖师：“鉴于雷电毁灭性大，就不演示了，起拍价五锭黄金。”

“我出六锭！”

“七锭！”......

最终，掌雷石以十锭黄金卖出，买家是位矮个女子。

风苒苒问财多多：“你要买什么？肯定不是来看热闹的吧。”

正说着，拍卖师拿出了第三件宝贝：“源灵瓷罐。”

台下骚动起来：“竟然有源灵瓷罐！”“多少年都没有见到过了啊！”

－－－－－－题外话－－－－－－

一件商品本不贵，有人炒了，便会越来越离谱，社畜只能看看热闹啦哈哈哈。

木屋极其陈旧，所有门窗关闭，死气沉沉。

前方忽然亮了，亮处站着一人，用双指支起一朵橘色火焰，照亮了通道。

风苒苒望过去，那人一身黑袍，身形瘦长，黑袍连着的帽子罩在头上。

逐层往下走，顶层是回廊，无用。

八七、六五是巫客、瘆客茶馆。

鬼在厄市要么是商品，要么是打工者，故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所有鬼必须显形。

她俩都习惯了，懒得点，点了也会灭，就摸黑走吧。

风苒苒走过去，油灯瞬间熄灭。

财多多带着风苒苒走到侧门，敲了三下，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口站着一位深蓝色长裙的女子，那幽怨的眼神一看就是鬼。

到了厄市，却是一座小木屋，屋前枯树上，乌鸦“呱呱”的叫着。

为防止闲杂人等混入，通常是缺心眼的活人，门口会有一两只鬼站岗。

女鬼看了一眼便让她们进去了。

门内别有洞天，这里才是真正的厄市。

这是一座庞大的地下大楼，中空，楼层围成四方形，自上而下共九层，每层楼都人头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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