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仿佛听了这个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张世荣大笑起来，他早就看到李健城见血闭眼的小动作，张世荣道：“真是好笑，小子你也敢杀人？我看你没见过血吧。”

对张世荣的嘲讽，李健城翻了个白眼，他道：“血有什么好见的，我要杀的不是你的人，我要杀的是你的存在。”

李健城没法制止，他端坐着翘起腿又伸手拍拍灰尘说道：“张大人，我就说一句，你走出这个牢房一步，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张世荣发现他确实是小看了这个毛头小子，不由道：“你够资格吗？”

“不够资格我会说这个话吗？”李健城也嘲讽地道，他接着说：“而且你要知道，够不够格还不是朝廷说了算？这是手段、方法，只要有人愿意你死，即使不够我也会够。”

在张世荣心里他才是真的在斗争的人，就连方镜儒也不过是个小人。

“哈哈哈，我还真没体会过，我今天就要走出去，你又能如何。”张世荣话语带着讥讽道。

李健城的话让张世荣觉得好笑，他越发觉得自己先前猜测对方是个皇子简直是最大的笑话，这个世界养不出如此天真的人。

他竟然企图用这种方法挽留，或者让他拥有罪恶感。殊不知他所见之恶早就让人百毒不侵，他不相信有人比他更懂人之恶，事之难。

“你想象一下，你出去之后，朝廷就会立刻宣布你的死亡，马上委任一个巡抚或总督去往山东为你办两件事，第一给你修忠义祠，还不是一座，是全省都要有。”

“第二宣布朝廷对你的传讯错误，赐你无罪，并嘉奖封赏你的妻儿，还不是一般的赏，保证让他们锦衣玉食，对你的孩子保官进爵，最重要的是要褒奖到让你的儿子见到你，都要问一句：先生，你是何人？”李健城冷冰冰的话语杀机毕露。

这句话让张氏荣如坠冰窖，外面的杀戮也已经结束，古河一剑劈开牢门的锁头，打开张世荣的牢房道：“张大人，我们来救你了，快和我们走。”

此刻牢门大开，面对古河的叫喊，张世荣却陷入了天人交战，因为他被关进了一扇心灵的牢笼！

他张世荣什么都不在乎，但他不得不在乎自己的名，他之所以想出去是为了能有一天翻案逆转，他相信自己有那样的手段和方法，他还有一定的野心，但李健城的话却真的让他胆寒了。

那些话除了性命，杀死了他的全部，他从这间牢房走出去，除了性命，将一无所有。

“张世荣，你应该相信我所言不虚。你的亲朋好友，师傅同僚，都会极力地办成这件事。噢，对了，还有那位首辅方镜儒，以他的手腕，你觉得这件事会做到什么程度？”

“我想就算让你走到大街上，重新去赶考应科都没有问题吧！不会有人在认为你就是张世荣，你可以用一个新的名字活下去，如果你想活下去，那就走吧。张大人这就是你所信奉的手段，方法，达成目的的效果。”李健城盯着他说道。

冰凉的手段，方法，这些东西每个人用的时候都会爱上它，可当你自己成为方法、手段等达成目的的目标时，你才会感受到这些东西的冰凉、刺骨。

“张大人，您还在犹豫什么，快和我们走啊。”古河忍不住进来拉人了，张世荣不自觉地退了一步，他对古河道：“等等，让我想想。”

“张伯父，不能再犹豫了。”凌雪疑也上来说，这时候牢里的守卫也反应过来，开始组织反围剿了，万忍在外面抵挡，回头看了一眼，这里面居然狗血地拉扯起来，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张世荣，不能这么叫了，你应该从新取一个名字。出去之后有了新生，就不要在混官场了，你这辈子当了官，做过封疆大吏，回去之后在好好想想，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手段用尽一场空，你知道你到山东前，你曾经在京城做官办的事，后来的人接手你的位置，那些事情又怎么样了呢？他们根本就没法接手，因为他们要接手你的事，就得有你的条件。”李健城又说起了张世荣的履历。

“方镜儒信任你给你兜底，其他人呢？你这样的，他又能兜住几个人？你在山东可能确实稳住了局面，有功绩！但是换一个人接手你的位置，朝廷还是要重建秩序，还是要推倒一切重来。这就是为什么你一直在外面，方镜儒不将你调回朝廷的原因。”

在大开放环境的近代中，有效的方法手段是最重要的，道理天花乱坠，现实没有用就狗屁不是。

刀兵一出就见了鲜血，到底是有人死了，李健城叹息一声，见了血，死了人，他又感受到了天地大势的制约。

反观张世荣满脸讥讽，似乎看出了李健城的软弱天真，李健城嘴角抽搐，合着草菅人命很光荣啊？

张世荣听了没有说话他邹起了眉头，开始思考这话的含义。

这当然是有含义的，李健城接着道：“你应该知道，自己被救出去是什么情况，外面这些来救你的人不是草莽就是些见不得光的势力，明面上不会有正当的人承认。这些人愿意救你，不过是利用你的名，或许在山东你还有些势力，这都是他们看中的。”

“从你被救出去开始，你能够被看中的东西，都会和朝廷对立起来，为了应对这些问题，朝廷是愿意你活着还是你死了？”李健城接着说。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这时候天牢内守卫已经很稀少了，万忍和古河一见时机成熟，连同他们的内应就对剩余护卫动起手来，凌雪疑见了也加入战斗。

满怀好意地救人，反被你救得人无所不用其极的迫害才是真的，面对这种事不屈服的无限斗争才是正道。

注重方法手段，也是近代人的毛病，这使得近代人越来越不择手段，越来越信奉效率方法，进而本末倒置。

张世荣就是这样的一个典型例子，逃出天牢在他看来可能就是迂回救国，他相信的是有效率，有效用的方法，而不是世俗的对错。

这种思想其实和【第四文明】那边的近代史中的一些思想发展是相同的。

在效率和效用面前，对错是一文不值的。

“张大人，你的作风就是干脆，你为朝廷做事干脆到极点，因而你有公心的支持，反正你真的不是为了自己。什么手段你都愿意用，只要有效。而我要问您的是，你感受过这种手段，方法用在你自己身上的感觉吗？”李健城静静的看着张世荣道，他的话语很淡，味道却一点都不淡。

“什么意思？”张世荣皱了皱眉。

“你从这个牢房里一走出去，你就死了，因为我会证明你被逆贼杀死在了牢房里。”李健城冷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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