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与柱子几乎挡住了这个位置的所有光线的直接照射。两位本就身着布衣的少年，此刻如同隐没进了黑暗里。

可哪怕如此，也依然没能影响巽凄那如痴如醉的眼睛，在黑暗中，分外明亮。只是在某些时刻会突然清醒，眉头微皱，似乎对那名伶刚刚那句词的表现并不满意。

方涧一脸的奉承之意，双目百般讨好的问道，“漂亮的巽凄姐姐，你想吃什么点心吗？这儿的点心据说挺好吃的！”

只是此时梨园内几乎是坐的座无虚席。台上的一曲《贵妃醉酒》满堂喝彩，人头攒动，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而来。人这么多都还能坐下来，这还都得夸方涧的眼疾手快了。远处还有不少人可还在末尾站着呢。

方涧下意识的回答道，“同林消火茶。”

巽凄眉头微皱，眼睛似乎露出来些许嫌弃

远远的，巽凄抬首仔仔细细的看着那梨园的牌子，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眉宇逐渐舒展，如同幻想情人般，朱唇轻抿，眼神里近乎溢出的深情。

“你请客。”没给反应时间，说罢，便大步往梨园方向走近。

不敢说话，方涧捂着头等待着巽凄的骂声，或者，拳头也行。

可意外的，这些都没有来到。方涧抬起头，也只见巽凄愣愣的看着戏曲传来的方向。

（同时，背景传来台上戏曲声）：“唗！呀呀啐！哪个与你同什么宵！”

方涧羞的双耳通红，赶忙想要开口解释，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同时，背景传来台上戏曲声）：“不要动怒，此酒也是满朝文武不分昼夜所造，故尔叫做通宵酒。”

巽凄回过头去，回头的同时，微不足道的点了点头。（同时，背景传来台上戏曲声）：“好，呈上来。”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在同意吃点心，还是在同意台上的话。

方涧也极其配合的欠了欠身子，“谪。”说罢，便低头倒走，扭扭捏捏的退了下去。也惹得巽凄的心情宽慰了不少。

戏曲自是是好听。不多时，方涧便端着消火茶和些许点心回来了。

可还没来得及坐下，身后不知从何处钻出来了个半人高的小女孩。衣着破烂，发黑的草鞋更是磨破了小截。除了还算干净整洁，唯一不同于乞丐的，大概也仅有那发鬓处别着几朵小小的兰花串儿。

只见她就这么捧着一束花，怯怯的定了定，又轻轻的拍了拍方涧的背。小声道，“哥哥，这是你掉的石头吗？”

方涧一愣，摸了摸腰间，发现常常藏于腰间的那块神秘石头，竟是真的不见了。

“是我的。”方涧反手接过石头，顺手丢进了空间戒指里。

看着肉嘟嘟的小女孩，竟露出些许慈爱之意，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老实的回答道，“我叫小兰花。因为奶奶希望我像兰花一样高洁又自信。”两只眼睛像钻石一般闪耀，肉嘟嘟的小脸庞随着说话间，竟然还一颤一颤的抖动了起来。

“哥哥，这个消火茶如果撒入些许菊花花瓣，会更加香甜。你要不要买点花呀？”

“你是怎么知道的呀？你喝过吗？”方涧问道。

“我没喝过，是一个漂亮姐姐告诉我的，还买了我好多的花。”小女孩老师回答，眼睛里极为明显的属于年少的小聪明一览无余。不但不让人讨厌，反而有些许可爱之意。

方涧微笑的点了点头。回过头用手指点了点始终专心看戏的巽凄，问道，“你要不要试试？”

巽凄瞥了一眼方涧，便不再搭理他。

（同时，背景传来台上戏曲声）：“自古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哎，人自迷...”

方涧无语，没好气的瞪了巽凄一眼。

“你有多少？我都要了。”

“哥哥不用买那么多的，一束就够了。”小女孩也是个善良的孩子，忍不住小声提醒方涧。

方涧心里一暖，轻轻的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学校有个花会。我想要多买点儿花。”随便扯了个小谎言。虽然方涧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但一直有的同理心，让他对待弱小始终下意识抱有些许的善意。

“呐，给你。“小女孩把手里的捧花都塞到了方涧的手里。

“你还有吗？还有的话，我就全要了。”

小兰花孩想了想，本来想拒绝，可想到这是因为花会所需，所以才需要很多，便也释然了。说道，“还有的。我妹妹那里还有一些。需要的话。我这就去把她带过来。”

方涧点了点头，以示答应。

小兰花得到答复后，便小跑离开了离开了。

锣鼓声声沿街传，牡丹阵阵随风动。

就这么，一前一后，两人落座于整个大厅的几乎最偏僻的角落。

倒不是不愿意往中间坐。梨园坐席内，除了中首位。其他位置的价格相差并不太远。

方涧愣了一下，又小声问道。“或者，你喝这儿的招牌茶吗？”

巽凄依然不做声，沉思了一下，偏了偏头，看着方涧。

（同时，背景传来台上戏曲声）：“敬的什么酒？”

“喂！我还没答应呢！！”不过，好不容易有机会让班长大人消消气，防止他背后告黑状。这时候过过嘴瘾也就罢了，方涧可不敢真的扫了他的兴致。

“哎！前面是好像梨园哎！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去看戏吧！梨园的点心一般都挺好吃的。”方涧赶忙上前谄媚讨好。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又转东升。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是嫦娥离月宫...”

隔着半条长街和无数的人群喧闹，依稀能听见远处传来淅淅沥沥的绝代余音。

两人就这么默不作声，一前一后的走着。

巽凄突然停了下来。

而背后低头跟着的方涧，直冲冲的撞了个大满背，差点没把巽凄撞个大马趴。

巽凄转过头来，盯着方涧，却一言不发。

（同时，背景传来台上戏曲声）：“哦，谅必是这贱人之意！咳，由他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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