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丫头胆子是大，一个人竟然敢跑山路回来。”婶婶对站在杨牧身后的司棋问道：“抱琴，入画她们都重新寻了人家，你有什么打算？你要是想离开，杨家绝不留难你。”

看来她也不是所有事都清楚，杨牧和司棋结契就不清楚，所以家里真正主事的还是那个有点瘸腿的老夫人。

“她们是她们，我是我，我不走。老夫人收养我，给我吃的喝的，我就要听她的话，照顾好二爷。”

“老话说得好，祸不单行，原本家里出了这档子事，我跟老太太商量卖些产业，先撑过去，没成想，夜里司棋丫头跑回来，说你昏倒，老太太都急白了脸。

“婶婶，作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杨陆氏有些诧异的看了询问的杨牧，回道：“作坊有人不老实，动了手脚。”

“二宝，怎么样？好些没有？唉，都是婶婶害了你。”

“这次你好起来，咱不求仙不求官，就安安稳稳做个富家翁。”

想要弄清楚家里的事情，要和婶婶见一面。

司棋等到婶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谁？”作坊的几个老人逢年过节会来杨家吃饭，杨牧也大多认识。

“我怀疑老赵和老张，不过他们都是作坊的老人，如果拿不出证据，我也不好说什么。”

没有证据，婶婶也只是猜测。

“婶婶，你有几分把握是两人做的，而不是老赵，或者是老张其中一个？”一个人动了手脚，没有证据，咬死不承认，很难破局，如果说是两个人参与，反而容易寻到破绽。

“造纸的工序，一环扣着一环，出事那晚，我就让信得过的人查验过每一道工序，本来工序做好，总会留下些剩料，那天，两人负责工序的剩料清理的很干净，包括他们前一道工序，他们后一道工序，……最主要的是，老太太说过，这两人信不过。”

老太太说信不过是什么鬼？

“老太太看人很准的。”杨陆氏补了一句。

“婶婶，衙门里有没有人认识？”杨牧突然问道。

“有，有个叔伯是主簿。”

主簿权力不小，抓几个坊工应该不会太为难。只是杨牧把自己的计策说出来，会不会不符合原主的人设。不过审人很简单，用不了几句话。

不过原主这两年主要是待在支相宗，和家里除了拿钱，也没有多交流。

青春期的少年，两年时间，有这个窗口期，性格大变，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还有一个好处，现在变了，省的以后藏着掖着，不畅快。

想到这里，杨牧说道：“婶婶，我倒是有个办法。”

婶婶杨陆氏对于杨牧关心家里的事情已经有些诧异，现在听完杨牧的计策，有些目瞪口呆。

这还是那个又倔又憨的小侄儿？

听完杨牧的计策，婶婶就要去找主簿亲戚，杨牧叫住性急的杨陆氏：“婶婶，这两人承认了，就算是供出幕后黑手，能让他们赔钱吗？”

根据原主的记忆，在霞格城，高家的势力甩开杨家三条街，而且在霞格城外，高家的势力还要大。

霞格高家也是五百年前迁入霞格城，只是兵家高姓旁支。但霞格高家出过好几个三公九卿，是少数几家，旁支取代主干，成为宗嗣。

婶婶大概已经猜到幕后黑手，听到杨牧的问话，神色更是暗淡。

“幕后黑手肯定要查出来，最主要的还是把这些废纸卖出去。”

“可是这东西，降价也卖不出去。”

高档用纸，微瑕都会被退货，更不要说已经面目全非的产品。

降价也卖不出，原本霞格城的地理位置，不缺木材，不缺水源，造纸成本极低，低档纸极为廉价。

在等婶婶过来的时候，杨牧已经想过办法。

办法有，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原主的记忆对一些俗事并不多，所以他要问过杨陆氏，再去做一个街调，才能付诸实施。

“婶婶，你别急，我想我能卖掉这批废纸。”

杨牧拿起桌上的废纸，铅灰颜色，还有斑驳的黑斑。

他接着用废纸做手工。

“婶婶，你看，这个像什么？”

折纸两边翘起成船状，看上去像官银，尤其是颜色，像极了旧银的包浆。

“银元宝。”纸张挺括，拿在手上手感也不错。

杨牧把折纸递给婶婶，问道：“婶婶，你说我们卖这元宝，会有人买吗？”

“傻子才会买？”婶婶脱口而出，想不出谁会买。

“婶婶认为不会有人买，我还怕这门生意太大，我们杨家守不住。”

“怎么会？”除了杨牧，房中几人一样的疑惑。

司棋也在动着小脑瓜，卖折纸还能卖出一个行业？还能让外人觊觎？可是她怎么想也想不出，这东西卖给谁？

“婶婶，我家白马纸最难一道工序在于漂白？”杨牧又问了一个问题。

“是啊，白马山的木材造纸坚韧，但初始的纸张成姜黄色。……杨牧你放心，那药方我绝不会外泄，也不会传给三丫。”三丫是二叔的女儿杨狩，行三，排在杨靖杨牧之后。婶婶是在保证，她不会私心动杨家的根本。

“婶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姜黄纸张折成元宝，像不像金元宝？”

“像的，不过还是刚才的银元宝更像。”

杨牧也不卖关子了，指了指地下说道：“上面用不来，下面可以用。”

“下面？”婶婶低头沉吟。

婶婶虽然在二叔之后，操持杨家作坊生意七年，也算精明，但真的很难堪破迷雾。

杨牧知道，一个行业从无到有，需要突破性思维。

杨家当家的是原主祖母杨邹氏，造纸作坊是婶婶杨陆氏在打理。

杨陆氏是个心直口快的主，还没等杨牧问话，就说个不停。

“婶婶，我没事。”杨牧等杨陆氏歇嘴，说道：“要不是婶婶，我还没有去支相宗的门路。”

杨陆氏有些意外这个憨笨的小侄子突然找她，但也没有主动询问。现在她最怕杨牧伸手要钱。

杨家已经到了卖产业的地步，看来这次已经伤筋动骨。

不过问题源头不找到，家产再多也赔不了几次。

“二宝啊，婶婶苦啊……”

杨牧看到杨陆氏脸色黄暗，嘴上都是燎泡。

还有个表妹在家里，原主的亲人死的死，走的走。

祖母杨邹氏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杨觉微，原主杨牧父亲。不过这对奇葩父母，在生下杨靖，杨牧之后，竟然离家去寻仙问道，信讯全无。

霞格杨家主家一直子嗣不旺。

杨靖也在三年前远游求学。

二儿子杨察远，七年前病故，留下妻子杨陆氏，女儿杨狩。

司棋四岁的时候被老夫人收养，杨牧记忆里，老夫人提过好几次遇到司棋的情景。当时只有四岁，孤身一人的司棋，正在和野狗争食吃。

看杨牧没事，杨陆氏环视了一圈房子，又挪挪裙摆。杨牧看着婶婶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知道她在为作坊的事情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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