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染病的是村长家么？”

“嗯，那是半月之前的事了。据其他村民说，当时村长在篝火祷告上突然大口咳血，而且神智也开始变得混乱不清。等我从教会赶到他家时，村长就已经去世了。而且第二天村长的脸上手上就开始冒出来大量的水泡，尸体看起来很吓人……

“被吓到的村民当时就说这是疫病，但没人相信。直到当天下午村长的家人也开始出现类似的咳血症状，身上脸上也开始冒出水泡，大家这才相信村长一定是在山里感染了什么奇怪的疫病。因为我只会一些例如包扎伤口之类的简单手法，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在病痛的折磨中死去……”

等玛莎带上铲子镐子这些工具，一行三人乘坐马车去往教堂后面山坡下的那处凹地，后续染病致死的村民就埋在那里。

“怎么会呢。玛莎小姐你不必自责，在他们被痛苦折磨时还在用语言和温柔安抚他们灵魂的你，有着比任何人都纯洁无垢的高尚灵魂。已经在竭尽全力拯救他们的玛莎小姐没有任何过错，有错的并不是你。”

并没有直接戳穿她所信奉的只是个徒有其表的虚假之神，格莱伊只是不断地暗示她没错，用温柔的话语在她心里架起一条供她逃避的路。

单纯的少女先是给他的勇气所折服，同时也好奇地问起他虔诚信仰的究竟是哪位神祇。格莱伊故意卖个关子，只说要等到合适的时候才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村长一家的尸体已经烧掉了，之后感染的病人也都埋在远离村庄的山坡下，您要是想检查他们的尸体，恐怕要……”

“格莱伊先生，那些人可是得病死的，您就不害怕被传染么？”

望着极力保持冷静，但眼中还是会流露出不安的玛莎小姐，格莱伊大义凛然的说道：“确实有这个风险，但我若要贯彻我的想法，那我就必须去做。况且我很有自信，我相信我的信仰会庇佑我逢凶化吉。”

只要她接受了这种暗示，那么这个概念就会在她心里越种越深。当她对自己的正确深信不疑时，自然就会对虚假的信仰产生动摇和怀疑。

对格莱伊来说，这是一个需要慢慢去享受其中乐趣的过程。

“来聊聊埃尔森神官吧，那位常去山里采药的神官大人很懂医术吗？”

格莱伊温柔抚摸玛莎头顶的手掌离开，少女湿润的眼中闪过一丝丝不舍，接过格莱伊递过来的手帕拭去泪珠。

“埃尔森大人他一直都很喜欢研究草药，至于医术方面的成就，虽然比不上专业的医师，但比我可高明多了。以前他还在的时候，村子里的村民生病受伤都是来找他医治的，他还会在祷告时为村民讲解一些草药知识，只可惜他的讲述太枯燥乏味了，只有村长和洛克大叔才会耐着性子听他讲那些东西。”

“所以村长也跟他一样会去山里采药呀，那么洛克又是谁？”

“洛克大叔就是第一个发现疫病的人，只可惜当时没有一个人肯相信他的话，就连我也……要是当天晚上就处理掉村长的尸体，说不定这场疫病也不会传开。”

第一个发现疫病的人。

格莱伊牢牢记下这个名叫洛克的人，然后又跟玛莎聊起埃尔森神官进山采药不幸意外去世的事。

通过玛莎的回忆得知，原来当时埃尔森神官不是一个人进山的，而是和村长两个人一起去的。但发生意外的只有埃尔森一个人，根据村长回来后的讲述得知，因为埃尔森执意要去寻找一种生长在崖边的草药，村长年纪大了又有暗疾，于是两人分开。

可后来，村长只找到了埃尔森遗落的背篓和工具，人却不见了。由于当时那几天山里雾气弥漫导致道路湿滑，所以大家都猜测埃尔森是在崖边寻找草药时遇到了什么意外。

之后村民也组织过好几次的搜寻工作，可直到最后也没有发现埃尔森神官的尸体。

“一个人支撑教会这么久，一定很辛苦吧，玛莎小姐你很了不起哦。”

“怎、怎么会，您过奖了，这都是我分内应该做的工作。”

这是怎么回事呢？

明明应该是很辛苦很伤感的往事，在这个男人面前回忆起来，自己竟然会有一种隐隐感觉骄傲的成就感。

尤其是在他夸赞自己时，那种成就感导致的喜悦和冲动…………似乎就要冲破身体，满溢出来了！

“啊，到了，就是那里！”

幸好。

埋尸体的地方到了，玛莎那手指向山坳吸引格莱伊的注意，这才没让他看到自己脸上不太正常的潮红。

“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我们吧，玛莎小姐你就等在这里好了。”

用防水的油布把手脚牢牢困住，脸上围着一块布巾，格莱伊拿上铲子和小莫一起下了山坳。

还没靠近就闻到了令人作呕的强烈尸臭，奇怪的是如此强烈的尸臭却没有预想中苍蝇满天飞的场景。

覆盖尸体的土层很浅，还能看到暴露在空气中的一两只手臂。

这很不正常。

就算是疫病，对人类来说致命的病菌也不会让食腐的动物望而却步，更不用说苍蝇了。

“啧，我是真的不想下手……”

“呵呵，那就让我来？”

“还是算了吧，尸体重新爬起来的场面会把人家吓坏的。”

格莱伊挥动铲子开始干活，好在尸体掩埋的很浅，没过多久他就刨出来一具男性尸体，用锄头勾住尸体的腋下，用力将他拽到平地上。

两个人同时蹲下来仔细观察。

根本不需要像法医那样剖开尸体，甚至连尸体身上的恶臭衣服都不需要脱下，最善于和死灵对话的小莫直接给出答案。

“呋呋，有趣的事情来了。不是什么狗屁疫病，这些人是被毒死的。”

“您要先看看尸体？”

“请您稍等，我陪您一起去。”

“唔，有玛莎小姐带路当然好，不过挖尸这种脏活还是由我们来干吧。”

“真是不幸。他们信仰的教会没能给予他们庇佑，所以干脆就连祷告也不做了，是这么回事吧。”

听到格莱伊的话，虔诚的使徒少女脸上满是痛苦和迷茫，她抱紧了膝盖，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那都是因为我过去只懂诵读诗篇，却没有跟着埃尔森神官学到更多的草药知识，所以当他们被疫病折磨时，笨拙的我只能用虚浮的话语给予他们安慰却不能真正治愈他们的病痛。”

“那教会里有铲子吗？麻烦先借我用一下。”

“您的信仰……您也是像我一样的虔诚信徒么？不知道您信仰的是哪一位神祇呢。”

“没错，病的种类多种多样，不是所有的病症都能叫做疫病。所以我想先检查一下那些得病去死的人。”

第二天一早。

01

当玛莎给格莱伊介绍完村子里的现状，并询问他应该从何处下手时。

格莱伊却没有先去帮她安抚那些害怕村民的情绪，反而要求去检查那些得病之人的尸体。

最后，为了防止大规模的感染，第一个推测这是疫病的村民提议烧掉村长一家的尸体。

只是很可惜，烧尸并没有阻止疫病的传播，后续还是有几位村民被感染了。这下一来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恐慌，就连烧尸都不敢了，只能把那些病人的尸体丢到远离村子的山坳里草草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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