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嗅之后，又似打了白霜的咸甜话梅，奇特气息仿佛能在衣上缠绵一夜。

名作“孤女”，一款高卢国的香水。

这女人的香水癖好依旧那么……别致。

鱼尾卷发的女人俯下身，轮廓朦胧，扑出一股如香灰般的微妙木气。

“是不是安了监控，在偷窥姐姐我？”

萧纯狐半点不客气，自顾自拉过待客的塑料凳，好像她才是主人般，目光冷硬。

只好躺在那日里熟悉的树坛边，懒洋洋地，将英语书盖在脸上。

他究竟是什么人……萧纯狐很不解。

不必特意寻找。

不论是在哪个角落，只要他存在，那身白衬衫永远是最惹眼的风景。

没有那句话，真的很难看出来她在开玩笑。

苏繁失笑道:“你怎么不怀疑我有超能力，我还能预知未来，你信不信？”

萧纯狐愣了愣，“比如说？”

昨天的游戏里，她差点以为苏繁真有什么特异之处。

苏繁奇怪的看她一眼，要他怎么比如，比如说你妈死了？

这话他埋在心里，萧纯狐外恨她后母，可也不能乱说。

于是改口道：“谁累成那样子，第二天还愿意起来吃早饭。”

转着指间的铅笔，也不怕脱手摔断，苏繁目视广场之外，慢慢讲来:

“捕捉细节，画手的本能而言。就比如……”

“从你发消息问我在哪，到你赶到这里的两个小时时间段，就可以猜测你家距离这里不超过一个小时。”

“剩下的时间，你在洗澡吹头发，化妆选衣服，可时间不够了，你又不愿意将就搭配，最后还是选了职业装当常服。”

笔头敲敲画板，表示结束。

淡然又了然的语气，仿佛萧纯狐洗澡化妆的那段时间，苏繁就隐身在旁边默默看着。

不由半点遮掩。

萧纯狐把薄唇抿紧。

居然连她选衣服的心理都能猜出来？

恐怖。

这份观察力，简直像是一眼就看穿她的性格和生活习惯，对她作出彼此最熟悉的人，才会得到的经验性总结。

“小弟，你画画真的可惜。”

萧纯狐冷着脸佩服惊叹。

无论是去做刑警，还是像昨天的猜测游戏，当个爱情占卜师之类的新兴职业，她都觉得苏繁一定可以大展宏图。

画画，浪费了。

苏繁笑着道：”别，我靠画画赚的钱你想象不到，所以你今天画不画？”

他很自然的跳过这个话题，再聊宽点就得露馅了。

萧纯狐淡淡的摇头，接着又说：“概念图，能不能画？”

……

萧纯狐又是洗澡又是打扮，休假期出门来找苏繁，不是来找他约会的。

昨天的旖旎，好像旧衣上的褶皱，一觉睡醒，换身新衣服，就全然忘了它存在过。

苏繁是如此，失忆了般，半点不提，连玩笑都不往那方面开。

甚至隔出半生不熟的距离感。

萧纯狐亦是如此，庆幸，又稍许失落，暗暗告诫自己，一次是放纵，两次是堕落。

“表现力啊……”

苏繁在画纸前半悬手腕。

萧纯狐提出的要求，是要即便没有审美细胞的普通人，也能直观感受到冲击的强烈风格表现。

但具体什么风格，包含哪些要素、形式、宗旨，统统摇头以对。

她完全没有做出设想，只要求两个字：“冲击”。

冲就完事了。

这也能叫概念？

好吧，的确只剩个概念。

她似乎有种很笼统的臆想，但无法进行表述。

就像啥也不懂的甲方，连需求都说不清，就要你画。

还好的是，比起五彩斑斓的黑，大一点的同时小一点，先这样然后再那样之流，萧纯狐的要求宽泛，倒不算无从下笔。

苏繁能想到的东西太多，略带犹豫。

太光怪陆离，萧纯狐怕是承受不住，因为下三滥也可以很冲击。

苏繁多说了一句:“你好歹多提点要求，没有参照很难冲啊。”

萧纯狐灰眸里含着苦恼，她自己也没有成熟的构想，准确来说，雏形都不具备。

“想象之外的，比你昨天的魔幻现实主义更魔幻一点，但不能太偏门，要在大众接受度以内。”

苏繁已经在纸上动笔了，也不知道他在画什么，一边说道:“那我整点不过审的？”

萧纯狐很坚定:“不行，要过审的。”

“过谁的审？我把握下尺度。”

“工文广。”

如于无声处听惊雷，苏繁倒吸一口凉气，画个画要过御三家的审？

起码四分之三的内容在苏繁脑海里刷掉了，例如讽刺、恐怖、两性、超现实、精神污染包括原旨歌德等等。

苏繁挠了下额前发，笔尖停下。

他马上猜出来，这女人是到他这儿嫖游戏灵感来了。

见苏繁愁到了的神情，萧纯狐也明白要求太过分，双手按住大腿，恳切地说:

“要不，你先试着冲击一下我？尺度再说。”

苏繁一听，上下打量她。

用了极大毅力，才将目光从黑丝上收回。

“冲你……我得涨价。”

萧纯狐没有犹豫的点头，胸前卷发跟着颤跳。

她找苏繁的原因只有一个。

能读懂她内心的人，也能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

出租车稳稳停在广场边缘，车门打开。

盖住脸的英语书被突然拿开，树叶漏下的光晃得苏繁一阵迷离。

“你怎么知道的，我没吃早饭。”

“你来就为了问这个？”

苏繁回到画架前坐下，一看时间居然过去了两个小时，气到把英语书扔进编织袋。

背个屁，只会催眠老子，耽误做生意。

……

他的画架前冷冷清清，连围观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浅口细高跟优雅放落，饱蘸轻熟韵味。

薄透黑丝几乎裹藏不住弹滑的肉感，予人在指缝里溢出的轻薄妄想。

台阶尚湿，积水未干。

一道黑丝美腿，几乎将四周若有若无的目光凝固，车中的职业装女性终于走出，信手撩拨胸前卷发。

萧纯狐扬起淡薄的灰眸，指尖抬正平光眼镜。

苏繁抬起手腕遮挡口鼻，绕开她坐起，打着呵欠抹去泪花。

都怪天气太好，想抽空背几个单词，结果坐着坐着就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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