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檀把今年的耐心都拿出来了，耐着性子等，不知道过了多久，牧风终于抬起了头，颇为矜持道：“既然你都拿来了，那我就试试吧。”

木檀直接送给他一对大白眼，懒得再跟他废话，让老夫人给她帮忙，将假肢给牧风装上。

半个时辰后，木檀抹了把汗，“我刚才说的你都记住了吧？我已经给你调节好了，你现在自己下来，扶着炕试试。”

牧风倒是没再继续挑衅，而是沉默了下来，好似在思考这个问题。

“看到了没，死丫头你看到了没，老子能走了，老子能走了！”

木檀捏了捏拳头，忍住一拳把他打倒在地的冲动，咬牙切齿道：“你他妈给我听好了，姐姐我叫木檀，不叫死丫头！”

她到底哪里像丫头了！

明明是前、凸、后、翘，绝色大美人！

牧风冷笑：“死丫头又激我！”

木檀咬牙：“要不是看你救了薄夜，我他妈早就把你毒哑了！”

然后牧风连理都没理，他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能走路上。

残缺了这么多年，都绝望了，本来木檀说给他一双腿，让他能下地走路，他是一点也不相信的。

尽管她说的郑重其事，且煞有介事，神情也不似作假，但他又不是傻缺，就算给了他一双腿，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走路了！

但木檀有句话说对了，他的情况已经这样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而且这丫头挺有意思的，尤其是那股子狠劲儿，很对他的胃口。

大概是太无聊了，也大概是内心那抹不为人知的奢望，也或许是……总之，他出手了，也救了薄夜。

至于木檀的承诺，他依旧没当真，在她去而复返之前，他就在想，走路是不可能走路了，但人也救了是事实，可救是救了，也不是白救，金银富贵，他不稀罕，倒是木檀挺有意思，就让她陪他几年好了。

结果呢？

结果就是，死丫头拿来了一堆破铜烂铁，说什么假肢。

那假肢很精妙，并非仓促做成的，纵然是他，也看出不是俗物。

只不过还是不相信，一堆破铜烂铁，能让自己走路，还是那句话，他残废了太长时间了，他奢望走路，也奢求能走路。

而且木檀说的有鼻子有眼，丫头片子不像是忽悠人的，想着，试试就试试。

毕竟，万一呢？

没想到，这一试，自己居然下了地，还真的走路了！

牧者很激动，扶着炕连续走了三圈，从一开始的生疏，到现在的习惯熟练，等到第四圈的时候，他就基本不怎么需要扶着了。

牧风还要走。

“好了，可以了，凡事需要循序渐进，以后有的是时间，你自己再慢慢锻炼，但你得记住，三个月找我调节一次，还有，也要养护，反正你只要记得，三个月找我一次就行了，后续的复检锻炼，你自己看着办。”

说着，木檀拿出一些药剂，“你刚按上假肢，断处会与连接处摩擦，多少会有些不舒服，每天晚上用这药在磨破的地方涂擦，怎么用上面我都标记好了。”

“还有，刚开始不能锻炼过度，不然你的断出会受不了。”

木檀把交代的都交代好了，一转头就对上牧风一改阴森，明亮的眼睛：“如果我按照你说的，以后我是不是都能走路了？”

“嗯，虽然不能健步如飞，但只要好好锻炼，会与正常人无异，当然，你如果太贪心，哼哼，贪心不足蛇吞象。”

牧风摆手：“能走路，我就心满意足了，不贪心，不贪心。”

牧风的心理历程，木檀是不太能体会的，但她知道，自己履行了承诺，也算是和牧风互不相欠了。

“不管怎么说，你救了薄夜，都谢谢你。”

牧风不说话，要说谢，也是他谢。

傀儡蛊于他人来说，或许束手无策，但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而木檀做的，对他的意义就不同了。

如果说，他给了薄夜生命，那么木檀，就是给了他二次新生。

自打残废后，他的世界，就一直在这一张炕上，吃穿啦、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连想要看看太阳，都需要人把他抱出去。

人活到这个份上，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了解其中的辛酸和绝望。

所以，要说谢，也是他谢。

……

牧风一点也不怕她，两手抱在前，讥嘲道：“死丫头这是要过河拆桥啊，怎么着，看我把你男人治好了，以为就什么也不怕了？”

牧风抱着胳膊，冲她凉凉一笑，那眼神，要多挑衅就有多挑衅，好似在说，有本事你就来啊，做不到就少逼逼。

木檀再度深呼吸，踢了箱子一脚，“你到底要不要试试？”

严肃的面上，萦绕着激动，“我，我站起来了，我站起来了……”

木檀松了口气，继续教他，让他按照自己教的，走走看看。

牧风点点头，两只手扶着炕，按照木檀教的，试探着挪动左腿，直到右腿也挪动了一步，才惊喜不已。

关于自己的尊严，木檀觉得，该较真的时候，就得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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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檀捏了捏眉心，“你救了薄夜，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请你相信我，这不是破铜烂铁，这是假肢。”

木檀耐着性子，将何为假肢，假肢又是做什么的，跟他讲解了一遍。

从昨晚开始，牧风不是称呼她臭丫头，就是死丫头，还一口一个丫头片子，别说她本就脾气不好，就算是再好脾气的人，也得发飙。

见牧风总算安静下来，眉目中一片凝重之色，木檀松了口气，“这样，我说再多，你不亲自看到，都是废话，你要相信我呢，我们现在就试试，如果你不相信我……”

顿了顿，摊手道：“我也没招，当然，我要是你的话，肯定会试试，反正已经这样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牧风也终于褪去了矜持，他严肃的点点头，两手撑在炕上，借力缓缓将两腿伸到炕外，然后缓慢且生疏的，落到地上。

木檀没有帮忙，让他自己尝试，直到牧风借着假肢，站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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