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大！但你也不用这么。。”

“每个人都有光明未来。。”

“嗯？”“嗯？”

“是啊，你不觉得吗？”一十三扭过头反问小十七，咦？怎么感觉她有点生气？

广场上最引人瞩目的当属正中央的机器，铁皮的外壳喷着绿色的漆，一面荧光屏嵌在机器中间。荧光屏周围是一圈霓虹的小灯，在广场上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效果等同于迪厅灯球。旧城的人给它起名叫【贩卖机】，大概被扔进来的人曾经在不夜城见过类似的东西。

在五年前一天早上这机器突然出现了这广场上，起初没人知道这机器是怎么来的，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不知从哪翻出来一瓶白酒，喝醉了耍酒疯对着贩卖机一顿拳打脚踢，直到锤累了都没伤这机器分毫，就连那屏幕都没有被刮花。不过第二天他的尸体就被看门的守卫挂在了飞腾骏马雕像上，这时人们才知道这东西从哪而来，大概是不夜城的哪个老爷发了善心，在这立了这么个东西。

路边广告牌里的海报因为不幸被锁在了两层玻璃之间，幸运的避免了被酸雨舔个遍的惨痛下场。海报上的女星露出灿烂笑容，旁边印着大字；每个人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一十三看到了海报上的字，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小十七看了眼身上的一身手工制成的黑裙，思索了一会儿，摇头说道：“没什么要换的东西了。我这身衣服也没穿几天，那机器又不给食物，我也不抽烟什么的。。。”

一十三点头，哀怨地叹了口气：“可惜我这衣服也没穿几天啊。。”

广场上分散着坐了不少人，架起一个个火堆，男男女女将高级香烟夹在指间，吞云吐雾，烟雾聚拢向上飘去，在火光跳动下每个人的面容都一明一暗的。每个人都穿得光鲜亮丽，定制西装，手工晚礼裙，只不过大多头发都油油的，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旧城的雨一般在凌晨开始，而在傍晚结束。所以在夜晚这个广场倒成了旧城人每天常驻的休息地。

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胖子，前面有些秃顶，后面的短发披散在脖子上，但他的头发和脸是干净的。身上穿着一套宽大的蓝色西装，却因为肚子实在太大，西装扣子扣不上只好敞着怀，露出里面要被撑爆的白色衬衣，配套的腰带太短又只好随意找了条粗皮筋把裤子系上，顺带随便打了个小蝴蝶结。胖子右眼处有一道疤，可这疤并没有让他看起来凶狠，V型的疤就像在他脸上打了个红勾，配上他那大肚子，倒有些滑稽可笑。

但他是这个广场上唯一坐在椅子上的人。

一只手夹着香烟，另一只手盘着坐在他腿上的女人，哈哈大笑，笑得压过了广场上所有说话人的声音，可没人敢出来对他指点。【疯狗】吴胖子，旧城三大帮派【豺狗帮】的老大。

豺狗帮前任老大因为喝多了锤贩卖机被吊了飞腾骏马，而所有豺狗帮帮主候选人那一晚上都在睡梦中被一根粗铁管钉死在了自己的床上。就在豺狗帮群龙无首的时候，因为欠钱被扔进旧城的不起眼吴胖子挠挠肚脐站了出来，一亮他随身那根带血的粗钢管，呲牙一笑，然后他就成了豺狗帮头儿，顺带还有了个疯狗的称号。

旧城有两个个大帮派，豺狗帮，青竹会。

豺狗帮主张自由，由疯狗吴领导，多半是被丢进来的地痞混混，他们认为自己在这座城市是绝对自由的，自己也有权利做任何事，所以豺狗帮的人多半嚣张跋扈；青竹会的人主张互助，他们大多是因为因为贫穷被扔进来的，认定人只有互相帮助扶持才能在旧城活下去；

除去这两派外，旧城里还有一批机械改造怪物，流放者。

流放者是绝对的疯子与复仇者，他们痛恨不夜城人，嘶吼着要将他们撕碎。嘛，说实在流放者也分不清哪个是旧城人哪个是不夜城人，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流放者其实是见谁杀谁。豺狗帮的人见了流放者都要让十分，少让一分都是对流放者的两个巨大的机械臂的大不敬。

一十三和小十七因为五的庇护不用加入任何帮派也能活的不错，而豺狗和青竹因为忌惮食尸鬼五所以不敢来找他们麻烦，至于流放者？五杀过的流放者的尸体能绕广场一圈再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但现在五死了，有人该压不住心思了。

一十三牵着小十七一步一步地向广场中央走去。广场上的人们看到这两个孩子的出现都停下了自己正在做的事，将香烟从嘴边取下夹在两指间，眉毛上挑，戏谑的盯着他们的到来。他们都知道大名鼎鼎的食尸鬼死了。

喧闹的广场突然间寂静了下来，只有火焰后的影子被风拉长于夜中狂舞。

小十七跟在一十三后面，面无表情，但手心的汗暴露了她的忐忑。

一十三轻轻捏了捏小十七的小手，低声悄悄问她：“紧张吗？”

小十七笑得有些僵硬：“有点。”，换谁被这么多人一直盯着都会感到不舒服。

“我也紧张怎么办，要不我们回去吧。”一十三说着说着自己先笑出了声。

小十七白了他一眼，不过感谢一十三的玩笑话，她现在感到好多了。

在五死后，这还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出现在广场上。

一十三来换衣服，顺便见这些旧城人一面。他们总不能躲一辈子。

看着两个人走了过来，疯狗吴停下了帮怀里女人做按摩的手，缓缓转过头斜了一眼旁边弯腰站着的地痞模样的男人。边上这男人一愣，而后欣喜若狂，迈步向一十三他们走去。

一十三注意到寂静的人群开始低声窃语，似大幕拉开，好戏将至。

“怎么办？”小十七在一十三背后低声问他。

一十三摇了摇头，把背上的背包递给她。背包不沉，并不会影响奔跑速度。小十七要真想跑，在场的没人能逮得住她。论潜藏在夜色中的能力，小十七甚至不逊色于五。

至于他？对面搭起舞台邀他起舞，他自然是要赴约的。

男人眼中带着窃喜，就像流浪的野狗有幸参加狼群的围猎，还打了头阵，眼里充斥着对即将见血的激动。男人将双手交叉，将手指掰的咔咔作响，展现着自己的力量。

当然，作为一本正能量的书，对于这种会引起关节炎的二笔行为我们在此并不提倡。

一十三看到了男人的手，松了口气。豺狗帮自疯狗吴上任后所有成员都要在左手手背用刀割一个V型的疤出来，而男人的手背没有半点伤痕。

男人是高兴坏了，因为在不夜城杀人欠了一屁股债，不幸被扔到这鸟不拉屎的旧城里。进来才发现，这里简直是天堂！没有税收，没有管辖，没有那傻逼条子。我的天，还有比这更好的地方吗？前提是他能加入豺狗帮，当然，这需要眼前这两位小朋友的小小帮助。

男人自然有恃无恐的，他在不夜城的黑市淘到过一块C级的格斗芯片，这块芯片让他能空手把一壮汉打到吐血，虽然是偷袭的，但解决两个孩子不轻而易举？就像用手拔自己的鼻毛那么容易。

【拳脚功夫，C】，男人眼中蓝光一闪而过，芯片知识调用成功。

男人走到一十三面前，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吧。”

面前这小男孩看了自己身后一眼的吴帮主，点了点头。

对嘛，做人应该清除的认识到自己的位置，

“刚来不久就听说了大名鼎鼎的食尸鬼的事迹，一直想拜会一下。可惜啊，面都没见上就。。。唉，真是英雄惜英雄。。”他悲伤叹息，转而话锋一转：“不过听说他好像死的不是那么好看啊，啧啧啧，你说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就给人家跪下了。。”

“你给我闭嘴！”一十三背后的小十七听不下去了。

“哟，这小姑娘倒是长得不错，就是脾气有些暴躁啊。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吗，哦，忘了，家大人死了。不过没关系，在场有这么多大人呢，我们可以一个一个教你。所以，是不是应该给叔叔我道个歉啊？”

“抱歉。”男人听到面前这个低着头的男孩如是说道。

嘿嘿，成了！

疯狗吴手一哆嗦，捏得怀里女人一声痛呼。这俩字可不是什么好词啊，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五的习惯。在杀人前说抱歉的习惯。

而男人还沉浸在他的快乐之中，“不过只要你加入豺狗帮，保证你能吃香喝辣。但你身后那女孩嘛，就得献出来了。。”

所以说当人的脑回路不在一条线上的时候人与人之间是很难交流的。就比如男人肯定没想过这话的意思可能是：

你将逝于今夜，我很抱歉。

嘛，不过他也没机会知道了。

快到最底层时一十三关闭了手电，带着小十七摸着黑推开了只剩下门框的玻璃大门。

“真好啊。”一十三感慨了一声，不知道过去的旧城有多么辉煌，他只能从旧城留下的荒废工业城市中窥到一角，想必每个人都能在旧城找到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吧，那该是怎样的美好。

“真有那么好吗？”小十七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超，真的好大！但一十三也不用这么喜欢吧？

“噗，哈哈哈哈哈，咳，好吧，我同意，是很大，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吧你。”小十七红着脸，牵着一十三手快步向前走，将广告牌远远扔在脑后。

说笑着走了一阵，一十三和小十七都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眼前没有高楼阻挡，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广场的旁边本来是一座大理石的飞腾骏马雕像，可惜不知什么时刻被人踢断了马头，断口处早已被酸雨腐蚀的圆滑，地上的马头被腐蚀得像是被人啃去了半边脸，狰狞的望向广场中央。

“怎么了不走了。”小十七也跟着停了下来，皱着眉看着海报上的漂亮女星。我超，好大！小十七低头看了看自己，眉头皱的更深了。

小十七狠狠地握了下在嘿嘿笑着的一十三的手，但没有放开，两个人依旧牵着手在夜里走着。

外面的空气掺杂着酸腐的气味，这是连年的酸雨暴扣在旧城头上的礼物。门口的大理石台阶被腐蚀的坑坑洼洼，有几块直接塌陷了下去，就像掉在地上被人踩了一脚的苏打饼干，碎的不成样子。路两侧的路灯伫立，铜锈自上而下抽取着路灯杆本就为剩不多的生命力，大部分路灯早就支撑不住折断，横在路中间。两侧本该是花坛的地方光秃，旧城的雨是容不得花草在城市里造作的，影响风貌。

城市里楼高得要将脖子拗断才能依稀看到楼顶，排布得密不透风，宛如一根根漆黑的巨大钢钉，将这片土地的罪恶钉死在地面之下。

打着手电扶墙壁走下楼梯，这栋楼曾经是旧城的世贸大楼，位于旧城的正中央，唯一高到能看见不夜城的地方。只有靠着手电筒才能穿过漫长的走廊，登上旋转的阶梯走到楼顶。一十三可以骄傲地说，整个旧城除了他没有人会浪费珍贵的手电筒的电量只为了上楼顶看星星。

整个城市里没有一点光亮，一十三花了一点时间才重新适应黑暗。

一十三捏捏牵着的小十七的小手，问她：“你有没有什么要换的东西？“

一十三和小十七都愣住了。

“什么很大？”一十三这时才注意到一旁的女星，他看了看小十七的小脸，视线往下瞟了一眼，突然噗地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想，他知道小十七说的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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