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所长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将数字按键一个个按动。

嘀，嘀，嘀。。输入完毕

“恭喜你。”

“嗯。。”

保险柜的门弹开，两挺轻机枪也被收回墙壁内，一切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楚所长从来不相信按常规方法能解决问题。

“密码错误，您还有两次机会。”

温柔的机械声音传出，连带的还有伸出的两挺轻机枪。这是办公室的安全防卫系统，【伪和平】民用三型轻机枪，只有小臂长短，重量轻易携带，十秒钟就能给人打的像压路机碾过一样，真是经济实惠，好用不贵。

即使后背上的汗腺像漏了眼一样疯狂喷射汗水，楚所长依旧面不改色。

他走到办公桌旁，摸索到桌子下面的凹槽，扣动里面的开关，一个小型保险柜随着机械活动声缓缓升起。

所以保险柜开启的方式就是在原地不动错误输入三次，这就是楚所长设置的密码。若是因为害怕这两杆子伪和平，又或是因为听到了输入错误的提示而离开原地半步，那晚上就可以考虑吃子弹凉拌番茄酱了。

楚所长瞟了一眼，金发男人动作没有丝毫改变，依旧保持着原来的仪态，安静地看着事情发生。即便刚才自己被打成筛子，那边的男人估计也只是在沙发上看着，不会有任何反应。

重生公司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楚所长躲在桌子后勾了勾嘴角，伸手将保险柜里的东西摸出来，放在手心里。这是一张金属的方型芯片，大概拇指大小，毫米米厚度。上面焊有密密麻麻的纹路，如同低价住宅区的城市规划图，一块块虽然分隔整齐，但却无可避免的堆挤到一起。

“这就是你们要的东西，你们可以解析出一段声波。”楚所长将芯片递给沙发上的金发男人，男人伸手接住，拿到眼前仔细端详着。

“这段声波被广播后只有我的改造人才能接收并解析，我对械工的耳朵和喉咙做了特殊改造，普通的人耳是听不到的。改造人接收到这段声波后会持续发出相同的声波，使它传的更远，被更多改造人接收到，就像是病毒，链式传播的声波病毒。而这段信号会被解析为一条指令，指令的内容是。。”楚所长脸上扬起了微笑：“向最初的声源进军，并无差别攻击所有发不出信号的生物。”

楚所长脸上洋溢起骄傲的神色。将生物病毒理论和电子病毒理论相结合，作用于生物和机械并存的改造人上，这样天才的设计只能被他这样天才的人想出来。若是发表成论文，绝对能令那些没什么水准的专家震撼，只不过人体改造在明面上是违法的，真是十分可惜。本来这东西是留着哪天不开心了在不夜城煽煽风点点火给他们个惊喜的，现在看来是暂时没这个机会了。

金发男人点了点头，从黑色公文包中摸出了一个防雨文件袋，将芯片放了进去，站起身说道：“非常感谢您的配合，军方的人很快就会联系您。”

楚所长走过去，本想礼貌性的送一下客，下一秒一把黑伞就贴在了自己的肩头。即使楚所长已经对自己做过小小的改造让他的反应力超乎常人，他也完全没有应对过来。只是一眨眼，那把黑伞就贴在了肩上，太快了。

“请您对交易保密，毕竟我们和楚所长的合作一直都还算愉快。”

金发男人轻声说道。他把手里的黑伞向下轻轻压了压，就像一位领主把剑架在骑士的肩头为他做着授勋的仪式。男人说完也不管楚所长有何回应，带着他的伞和公文包径直走出了房间，留下楚所长一动不动僵直在原地。

“呵。”

楚所长从静止中剥离而出，缓缓地弯下了腰，发出猫头鹰啸叫般得笑声，如同打点计时器上的痕迹，由慢到急促，最后笑得歇斯底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停住，就像掐断了笑声的颈椎，嘎巴一声拧断。

楚所长直起身，轻轻唤醒了语音助手：“黛丝，一级信息防护解除。”

“一级信息防护已解除。”机械的合成声音没感情的回应。

好险，差点就和整个研究所一起上天了。

能把保险柜密码设置成输错三次的楚所长怎么会不提前做好防备呢？

事实上，信息防护的口令只有二级，也就是楚所长说出二级信息防护的时候，房间才会做出信息防护操作。而最开始【一级信息防护】是另一个指令的口令，这个楚所长费尽心思藏起的指令的内容是：将爆炸物进入倒计时，若计时中途楚所长死亡，或是未在规定时间内解除，那么研究所下面埋着的爆炸物就会把整个研究所，连带着他自己加上那个金毛秘书一起愉悦送走。

毕竟他也当了快六年的所长了，埋的炸药保质保量，炸完之后保证其他人连第三研究所原址在哪都找不到。

本来还以为重生公司是来兴师问罪，接手他的研究的。他好歹算还是个所长，怎么会把自己的研究成果拱手相让呢。出乎意料的是重生公司只是来借东西，也很有礼貌很有规矩，除了没把他当人外没有任何问题。

第三研究所的所长是谁根本无所谓。

楚所长抓起办公桌上的罐子，高高地举起。然后狠狠的停下了手。

这罐子里是天生紫色瞳孔的变异眼球，当初花好大价钱才拍卖下来的。

楚所长转过头，那个罐子里是第七指的组织标本，是比六指更稀有的变异，当初切下来花了好大功夫。

这是没有褶皱的大脑，那个罐子里是蓝色的心脏。每一个都是花了大价钱和心思的，坏了哪个都心疼。

但楚所长很生气，他必须摔点什么东西才能解恨。

“黛丝，这屋子里最没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

“是您。”语音助手经过分析给出了最合理的回答。

妈的，是不是应该换语音助手了。

楚所长坐在沙发上，穿着粗气。

迟早让她气死。

深呼吸几口平复一下心情。呼吸回归平稳，该吃吃，该喝喝，日子还得继续过。重生不可能只是因为财大气粗买来玩的，还特意派了个带着金色权限的秘书。声波病毒只能用在特定的改造人身上，要是买来用的，除去他的实验室，那就只剩下唯一一个地点了：

旧城。

“黛丝，帮我接通慈善家。”

“正在为您呼叫。。。”

“连接成功。”

语音接通，女人嬉戏欢愉和酒杯碰撞的声音先一步挤了进来，连带着还有浮动的水声。

女人，美酒，大泳池，标准的富人模板。这些人拿了钱就不会去干一些更有意义的事吗？因为把大部分钱都花在人体改造实验和拍卖稀有标本上而不得不出售残次改造人的楚所长撇了撇嘴。

“呦，这不是楚所长吗，最近怎么样啊。”轻佻又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让人自然地联想到花花公子，汗血种马，但谁都不会往六十多的老头身上想。楚所长只开了语音，毕竟他可不想看到赤裸的老头，身旁还裹着一堆穿得在社交平台上都过不了审的女人。但老头一开口，那边的莺歌燕舞瞬间就静了下来，连拨动水面的声音都没有。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楚所长确实和慈善家很熟，毕竟慈善家在他这已经购买了快二十年的改造人了。

“重生公司要在旧城干什么？”楚直截了当的开了口。

“哦？怎么问起这个来了，难道重生公司给你开的价不够高吗？跑我这来问。”语音那头传来了爽朗的大笑声，仿若早就知道了重生公司将会和他进行交易。

果然是这老东西背信弃义给重生透了他的底。

“他们要派那个私生女访问旧城是吧。”金色，旧城，一推算就能猜个大概。只不过秘书的那句“他不在乎。”让楚所长感到了一丝意外，不过也无所谓，跟他没半点关系。

慈善家笑道：“呵，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承认。”

“即使是已经芯片元年后了，还依旧会出现这种争权的无聊戏码。”

“即使是一千年后，也仍然会出现。”

“你就这么透了我的老底？”

“给你的赔礼已经在路上了。”

“是什么？”

“到时候就知道了，你肯定满意。”

“他们给你开了什么价？”相比那些小事，楚所长更好奇这个。

“。。。”

这次并没有声音传来，两人间的对话陷入了沉默。

没事，我倒是不急。楚所长悠闲的倚在沙发上，手指在自己的网环界面划来划去，准备挑选一枚合适的炸弹作为回礼给慈善家邮过去。他虽然不能保证炸弹能炸到人，但他能保证这枚炸弹一定会在对面家里爆炸就是了。

“旧城的改建权。。”语音里传来了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的一部分。”

“什么？！”

“旧城要改建了。一个全新的商业城将建起，这座城将用上这个时代最好的科技！这个世界最棒的材料！这个世纪最美妙的设计！这个它将代表不夜城辉煌的技术与财力，成为历史中的一块瑰宝，一座高雅的艺术品镌刻进文明之中，即使经过百年千年也将依旧闪闪发亮！所有经过的人都将发出赞叹，所有不夜城的生物都将为它自豪！”慈善家慷慨激昂地宣读着，好似古代的神父张开双臂向迷途的羔羊传颂着神界的光景，那一座城市将传来钟声与圣歌！

粗重的呼吸声逐渐平稳，慈善家平静地读出最后一句祷言：“那座城市的建立，将与我有关。”

“那城的名字是。。”

“未来。”

有趣的回答。并不是【不知情】，或是【他同意】，而是【不在乎】。

“密码错误，您还有一次机会。”

两挺机枪转动，红点激光对准了他，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了寂静。

机枪贴近，楚所长甚至能感受到红点激光那若有若无的热度。伪和平三型轻机枪开始酝酿咆哮，钢制的枪管闪烁着灵动的光，犹如大理石墓碑上的铁制名牌被擦得锃亮。

楚所长用所剩无几的时间思考了下晚上应该吃什么。

“叮~”保险柜发出了微波炉的声音。

楚所长看都不看一眼，继续自信输入。

楚所长跪坐在保险柜旁，看着上面的数字密码锁，自信地输入密码。

“可以了。”楚所长点了点头，知道这些就已经足够了。说是交易，但其实根本没给人留谈判的空间。这些话可以直等于“要不你把东西给我，要不我把你头拧下来带回去”。他都这样了，为什么不顺从他呢？

“信息防护解除。”铁墙分离一上一下退回天花板和地板内，房屋的空间恢复了原来的大小，空气也没有那么压抑了。透明的落地窗上雨痕依旧，外面的雨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他不在乎。”

楚所长将放在地上的网环捡起来，重新扣回手腕上。然后慢慢转过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这是从他走进这个房间以来，第一次把后背展示给展示给金发男人。

一步，两步。。。楚所长活着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系统很快给出了反馈，机械的声音带有独特的激昂。

“密码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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