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多大！”阴弘智笑嘻嘻地道，“我那外甥也是个少年人，手里也留不下余财的。要不是把那琉璃矿全挖干净了，哪里能眼巴巴跑回长安来？亲王就藩之后回京可是很麻烦的事情！只是这琉璃不能当吃也不能当喝，也只好到长安来换一些银钱米粮了。”

“哦？”一帮纨绔闻言大喜，赶紧问道，“阴侍郎的意思，齐王殿下有出手琉璃的打算？”

“自然！”阴弘智呵呵一笑，“不是说了嘛，这琉璃不能当吃又不能当喝，齐王殿下留那么些琉璃在手中做什么？”

“齐王殿下确实是天生的富贵命啊！”另一个纨绔便接着道，“以前总以为这齐州穷乡僻壤之地，齐王殿下就藩此处肯定困顿潦倒，要吃些苦头的。没想到竟得了这么大一笔财富！倒是不知道这琉璃矿有多大。”

“哎——”阴弘智赶紧摇头否认，道，“这话怎么说的？！齐王殿下也是皇室子弟，温文守礼，怎么会是一个吝啬之人？”

一群纨绔笑而不语。

一想到原本应该归于崔家的财富就这么被人“抢走”了，崔镇感觉心都在滴血。

“哦？果然齐王殿下天命所归！贵不可言！”一个十来岁的小纨绔哈哈笑道。

“着啊！”阴弘智再猛拍大腿道，“要不说皇家贵胄呢！这舜帝躬耕于畎亩也有几千年了吧？那齐州土生土长几万人，一直到我那外甥就藩此地，才发现了这处的宝贝！上天眷顾！天佑大唐！要不然怎么是齐王殿下刚就藩就发现了这处宝藏呢？”

“哼！”崔镇一声冷哼，猛地灌了一口闷酒，打定主意回家就告自家那不干正事儿的族叔一状，坐镇齐州这么些年，正事儿没干多少，生生放过了此处的宝贝，倒是便宜了那李家的黄口小儿！

“这件事情是老夫的不是。”阴弘智便解释道，“殿下知道家中老妻崇信佛法，便专门挑了一件琉璃佛像送到了老夫家中。家中仆役嘴无遮拦，竟把此事泄露了出去。那大兴善寺的慧成和尚得知了此事，到了老夫家中苦苦恳求，说那琉璃佛像乃是佛门异宝，应该被天下所有佛教信徒顶礼膜拜，不应藏于一门一户之中，甚至拿出了和那佛像等重的黄金，向老夫求那件佛像。老夫一时心软，便将那琉璃佛像贡献给了大兴善寺。之后越想越是觉得亏了我那外甥一片好心，只好到王府中去和齐王谢罪。”

“阴侍郎一片善心啊！那琉璃佛像确实应得万家香火才是。侍郎舍重宝行善举，必将公侯万代！”

“不止！阴侍郎心怀善念，虽然是长辈，行的也是善举，却仍旧觉得愧对齐王殿下，甚至登门谢罪，此举颇合君子之风！”

“此言有理！”

“阴侍郎有古仁人之风！”

……

“谬赞！谬赞了！”阴弘智捋了捋胡须，得意地道。

“却不知齐王殿下如何？”崔镇把玩着手中的酒盏，翻着眼睛玩味道。

“嗨！”阴弘智眼睛一瞪，道，“我那外甥一听便嗤之以鼻，道这算得了什么？便让人从库房中又寻了个琉璃像出来，还说我向来心软，若是再给一个佛像，少不得还得贡献给那些寺庙，倒是不如给一个普普通通的造像好一些。便找了一个耄耋老者的塑像，说巴望着我这舅舅能够长命百岁呢！那些琉璃珠子，也是齐王殿下随手给的，说让我不要小气，吃个酒请个客该送人送人，该打赏便要打赏，总不能丢了皇亲国戚的面子！”

“哎呀！齐王殿下出手大方！”

“什么叫出手大方？粗俗！应该是重义轻财！”

“对对对，重义轻财！重义轻财！”

……

“哦？”崔镇眼睛一眯，笑呵呵地对阴弘智道，“这么说来，那耄耋老者的琉璃造像，如今便在阴侍郎身边？可否方便让我们这帮兄弟见识见识？”

“有何不方便的？”阴弘智眼睛一瞪，道，“此时便在外面马车上，各位想要看，那便让人取上来给各位才俊鉴赏一番！”

酒过三巡，话题自然而然便转到了之前阴弘智随手拿出来打赏的琉璃珠子上面。

他倒是偶尔想着哪一天自己那亲王外甥能坐到那位置上，但私下里自己想想可以，在外甥面前扇扇风点点火也没事儿，但在这帮纨绔子弟面前，这样的话千万不能乱说，很容易招惹祸端。眼看着大笔的财富在面前，赚到手中才是实际的，不能为了十几年乃至几十年之后的事情坏了现在的打算。

“对对对，是小子喝晕了，喝晕了！”那小纨绔被这么一提醒，也猛然回过神来，尴尬道，“小子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阴侍郎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一个纨绔赶紧给阴弘智斟了酒问道，“实不相瞒，下个月便是我家老父亲生辰，正缺一件拿得出手的寿礼。若是阴侍郎能帮着引荐齐王殿下，求来一件琉璃器，那小子面上可有光彩的紧！”

“诸位都是少年俊杰，老夫也不好隐瞒，就直说了吧！”阴弘智尴尬地一笑，道，“今日我这是刚从齐王府出来，不瞒各位，这脸皮丢的有些大……”

“阴侍郎此话从何说起？！”崔镇此时接上话头道，“莫不是齐王吝啬，舍不得给长辈分几件琉璃器？”

“噫！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阴弘智看起来倒是并未丧失理智，赶紧开口道，“我那外甥乃是天生的富贵命，至于贵不可言天命所归什么的话，可千万不要胡说！”

若是那齐王没有发现这座琉璃矿，有自家族叔坐镇齐州，自然神不知鬼不觉便能得了那琉璃矿的好处。但现在却被齐王提前发现了，哪里还有崔家的好处？！虽然看不上李家的血统，但人家毕竟坐在那龙椅上，自是不能像对付泥腿子那般简单。只能回去和父祖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从中分一杯羹了。

“呃……”阴弘智打了个酒嗝，大着舌头道，“这都……不算啥！各位还不知道吧？我那外甥，齐王殿下就藩齐州，觉得历城县那城池太小啊！好不容易去到封地，怎么能不起一座大大的王府？”

“对对对！”一群少年殷勤给阴弘智斟酒，强压着内心的鄙夷和张扬，恭维着这位来逛青楼都没人陪的中年油腻男。

“祐唐 (.)”！

“你们也知道那历城乃是舜帝躬耕之处吧？”阴弘智又喝了一口酒，猛地一拍大腿道，“果然人杰地灵！我那外甥只不过想在城外起一座王府，没想到竟挖到了舜帝畎亩！这圣人耕种过的土地哪里有那么简单？这不，合该我那外甥发财！竟挖出个琉璃矿来！”

“按照阴侍郎的说法，这琉璃是齐王从齐州挖出来的？”崔镇也喝了不少酒，但看起来比阴弘智要清醒的多了，听到阴弘智的话，便两眼一眯，轻声问道。

“那阴侍郎可能帮着引荐一番？”

“这个……”阴弘智面色有些不虞，一脸为难地捋起了胡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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