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琉璃器已经是价值连城了，我原本做姐姐的，可不好再朝你要东西。更何况之前母后和阴妃娘娘也各自赏了几件琉璃首饰和精瓷给我们这些姐妹了。”李丽质掩口轻笑道，“我听闻你的齐州琉璃如今在长安城已经有了些许名声，‘一寸琉璃一寸金’的说法如今已经传遍长安了。你那齐州封地穷弊，得了钱财还要付诸齐州民生才是。”

“皇姐说的是。”李祐轻轻点头，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愈发感到可惜了。

作为长孙皇后的亲女、兕子的亲姐姐，长乐公主和城阳公主对今天这场问诊同样十分紧张。李丽质这般和李祐说了会儿话，心情倒是岔开了，不复之前百爪挠心的模样，就连坐在旁边安静听着的城阳公主也一脸好奇地看向这个素来没有什么太多交际的兄弟。

“一些小东西，值不得什么。”李祐笑道，“皇姐要是有暇，不妨到齐王府转一转，小弟还有些从齐州带来的玩意儿，皇姐喜欢便拿去赏玩便是。”

在寝殿孙思邈先给长孙皇后诊脉，不过片刻时间便捋须颔首。但给兕子诊脉却花费了许多时间，神情也凝重地多。长孙皇后其实早就有过猜想，这会儿听闻孙思邈的话，愈发觉得难过了。

“皇后娘娘还请勿忧。”孙思邈却道，“小公主的病和娘娘几乎相同，既然娘娘可以平安活到如今，嫁人生子全无干碍，小公主吉人天相，自然也是可以的。”

“哼！”李泰也知道场合不对，见李祐不愿意分辩，也只好偃旗息鼓，甩了甩袍袖，背着手昂着头站在李二身边也没再开口。

“祐弟。”李祐身边做妇人打扮的温婉女子笑着和李祐打招呼。她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却梳着妇人的发髻，脸上也做出端庄的模样，和稍显稚嫩的脸庞有些格格不入。

“尚食局。”李祐轻声道，“给母后和兕子重新搭了个炉灶，以后专门供应母后和兕子的饮食。”

“荒谬！”四胖子自从上次武家的事情之后就一直对李祐有些看不过眼，这会儿不顾场合居然发作起来，“宫中还缺一个两个炉灶？用得到你亲王之尊操手贱业？明明就是贪玩而已！”

长孙皇后一听这话，宛若看到了希望的光一般，两眼都放出光芒来，急忙开口问道：“道长的意思，兕子并无早夭之象？”

“小公主的身家性命，其实在娘娘身上。”孙思邈却道，“娘娘只要无碍，小公主自然逢凶化吉。”

李祐跑到立政殿时，李二已经坐在殿中的太师椅上喝茶了。

要是早过来几年，拼着交恶长孙家，李祐也要搅黄了李丽质和长孙冲的这桩婚事。长孙冲有长孙无忌这个老子，不愁没媳妇儿，但是眼看着李丽质这个秀外慧中的女子在十三岁的年纪就嫁给了她的亲表哥，这事儿和李祐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固有观念十分冲突。史书上记载李丽质婚后育有一子，名叫长孙延，李祐如今也只好期盼这长孙延确实是李丽质所生，否则这老天对待这位皇家贵女未免有些太过于苛刻了。

“之前祐弟送到长孙家的礼物，舅舅给我看过了，我也从中选了几件作首饰，还要谢过祐弟才是。”李丽质公主之尊，嫁给长孙冲乃是下嫁，所以不会改口称呼公婆为父母，甚至直接称呼官爵名都并不为过。但长孙无忌还是李丽质的舅舅，婚后李丽质便也照旧这般称呼。

“陛下，皇后与小公主的病情贫道已经诊断过了。”老道士走到殿***手对李二道，“皇后娘娘身患气疾已久，贫道前些年也曾诊断过，想要断根，几无可能。这段时间皇后娘娘保养还算是不错，又得了速效救心丸这般救急良药，只要戒燥戒怒，心境平和，自是无忧。这几日心神不属，精神不旺，乃是担忧小公主的缘故。好好调节心情，便可无恙。”

“多谢道长安心。”长孙皇后微微屈膝，紧张地开口问道，“那兕子……”

孙思邈微微侧身避开长孙皇后这一礼，再开口却已经有些迟疑了：“至于小公主……贫道便实话实说。小公主这病也是和皇后一般，乃是胎中带出来的毛病，想要完全治愈，几无可能。”

“皇姐。”李祐微笑着对女子拱了拱手，心中却有些郁闷。这女子乃是李二的嫡长女、长孙皇后所出的大女儿长乐公主李丽质。今年李丽质只有十六岁，却在三年前就已经嫁给了长孙冲。以前的时候李祐很少想到这位皇姐，倒并不是因为感情深不深厚的问题，而是故意回避。今天原本就因为兕子病情的原因心中略有哀意，如今却又见到了李丽质，实在是……心情愈发沉闷了。

“四哥教训的是，小弟以后改过就是。”李祐转头看了四胖子一眼，却没有针锋相对，站到李治旁边，揉了揉一脸紧张的李治的脑袋，将目光看向了侧面立政殿寝殿的通道口。

不仅仅是李二，李承乾、李恪、李泰以及李治都在立政殿殿中。除此之外，已经嫁人的长乐公主今日也回了宫，和正等着嫁人的城阳公主一起守在立政殿中。李祐见彤姑和杨妃的贴身侍女同样站在两位公主身后，便知道阴妃和杨妃也来了，大概正在后面的寝殿陪着长孙皇后看孙思邈给兕子诊脉。

“见过父皇！见过诸位皇兄、皇姐！”李祐一看这么多人在场，特别是三个兄长在场，就不好太过随意，按照礼节参拜了一番。

“祐唐 (.)”！

“唔，起来吧。”李二点了点头，看都没看李祐一眼，只顾着端着盖碗端详手中的茶汤，虽然表现得云淡风轻，但那茶盏和托盘相撞发出的“哒哒”轻响却瞒不过李祐。

“五弟一身泥土，所为何来？”李祐原本想着站到一旁装个透明人，没想到四胖子却这般开口询问道。

李祐正和李丽质小声说着话，便听到寝殿方向脚步声响，当前一个鹤发童颜身材高大的老道士背着药箱阔步走来，身后长孙皇后和阴妃、杨妃也跟着走了出来。

李二立刻站了起来，一脸紧张地看向老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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