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我们结过契，你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赶过去，而且你身上有我附的神识。”莞莞的话还在他脑中回荡。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方心头血直往脸上冲，他有种被人看低的屈辱，可他真的没有莞莞厉害的事实。

整个下午他都有意无意躲着莞莞，直到他在村中到处瞎转悠发现不少空着的房屋，屋内陈设摆放的井然有序。桌面锁链和门上全都落了厚厚一层灰，院内杂草已有人小腿高。他莫名打了个寒战，有种荒院内被妖怪占据的荒诞感。他抬头看向高挂空中的太阳，一点不觉得暖，反而一股凉意从脚心窜上心头，又飞快遍布全身。

他本不想去参加这个陌生宴会，而且没有莞莞在身边心底无端发虚。

听到老五的声音，老大阴沉的目光从噼里叭啦烧的发红的干柴上挪开眼，僵硬的挤出笑容。

“秦姑娘，请坐请坐。”

莞莞收起表情，挑着眉看向转身带路的静安，勾起嘴角冷笑。她可是警告过他，但他们显然对拿下她势在必得。脑中突然闪过今晨那名男人死前无声拒绝的呼喊声。

她对他们手中底牌很好奇。

接着又被那女人叫住：“哎呀，我这会儿又有点饿了。还能吃吗？”

静安转过脸认真打量了她一番，却见莞莞只是简单皱着眉，撅着嘴，装着她以为的委屈表情看着静安。静安拿不准她又在玩什么把戏，企图从那张脸看出什么。

两人进屋后都感到气氛的不对劲，老五环顾四周后，问：“二哥呢？”

屋内两人人一半妖，表情立刻僵住。秦姑娘感到也许他来的不是时候，推迟要离开。可来都来了，这几人又怎会罢休，连哄带骗将人留下。被老大奉承下喝了几杯，没多久就感到头发胀，意识还算清楚，这时他清楚听见耳边出来清楚的冰冷的女人冷笑声，他环顾四下，空荡荡的桌子和黑漆漆的土墙，哪有什么人。

其他人见他发神经，拉着她还要喝，秦方借口喝的多，这会儿头晕要回去。酒下肚，正要说正题，人就要跑。这哪行？

拉着秦方还要喝，并向她保证，他们会送她安全的回去。几番扯皮，老大不得不告诉他这次请宴的目的，结盟或互不干扰。双方都知道对方是外界之人，他们的目的是青春不老丹药，而秦方的目的是离开这里。彼此互不干扰。

这是怀疑老六是他杀的？

秦方提着灯笼摇摇晃晃走在路上，身旁人小心将她扶住，本来只是老五一人去送秦方，可老大非要让老三老四一起陪着，这会儿几人提灯走在空旷土路上，颇有几分书生饮酒提灯游夜的孤寂和洒脱。

山上人家睡的早，他们走时还有七八家灯还亮着，站在庙宇门口向下看，只剩两三盏还亮着点点，仿佛秋夜残留的萤火虫。

老五透过门缝看见堂前闪烁的烛火，没有看见守夜人，他又加大拍门的声，木门年代久远，这会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后院趿拉着拖鞋的声音越来越近，摇晃的人影在黑暗中出现待看清来人，才发现是半人高的小道童。几人本想将她交给道士，自己回去，这会儿见开门人是只有半人高的小道童。犹豫要不要两人送进后院了再走。

可小道童板着脸，说他们一身酒气会冲撞了孔雀神王，是对孔雀神王的不敬。静安说的斩钉截铁也是吃透他们对孔雀神王有所畏惧。

几人听罢只好做吧，好在秦方还能走，只是要人稍稍扶住就行。

秦方拒绝了静安的伺候，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个小道童有些怪。他见四下无人，又天黑无月，坐在井口，拍拍石井，只见一潭水用井中飘起将他包裹住。

就像走在浓雾中，被雾水打湿全身，本来迷迷糊糊的意识，逐渐清晰。他正要控水将水退去，却感到潮湿逐渐加重，接着胸口穿出一股透不过气的憋闷感。

“莞……”

“姑娘，厨房已做好素斋。”自从白天试探过静安后，莞莞便感到那个一直偷窥她的是谁了。

不知何时，一根银色蛛网飘飘然落在刚刚身下年龄少女的肩上，少女全然不知，直至最后于道童跨出门槛，无意往上一瞥。

这时，秦方一身白衣行走在秋日残血夕阳下，入秋的夜风带着刺骨寒意吹起她的秀发和衣摆，她正好碰上几个归家的农夫，他们随不住打量，眼里只有欣赏。

老五远远见人来，出去相迎，这会儿见他对一块木牌看个不停，伸手拉下，塞进秦方手里，拍拍他的肩，催促他，宴席早就备好。

屋内气氛有几分怪异，三人（妖）沉默的坐在屋内，柴火将煮酒壶烧的嘟嘟作响。

“老大，秦姑娘来了。”

两人在耸立在两排红柱间不紧不慢地前行，一高一矮踩凹凸不平的石板上，发出“沙沙”的沙砾声。立于莲花灯台上的蜡烛照的两人身影，诡异地被拉伸延长，又带又几分仙风道骨。

时间久到莞莞都要以为自己被拒绝的时候，就听静安道：“请源主，随小道来。”

静安不再躲藏着，观察她，有时甚至直接站在她的身边，也不说话，盯着她。

莞莞微微一笑，目光转至红烛下半人高的小道童，心头一动，笑道：“多谢小师傅费心，不过，我不吃人类食物。”

日落晚风紧，莞莞站在堂前看那幅孔雀神王雕像，石像无论是用衣着还是刻达皆遵循古法，下垂的丝带和裙摆，光滑流畅显然是大师之手。

静安被她直白的噎了一下，转身就要走，又听那个女人问：“小师傅不好奇吗？”静安连眼皮子都懒得掀，这女人一天到晚下套，漂亮的皮囊下全是心眼。

“若源主不愿吃也罢，小道不愿勉强。”你爱吃不吃。说罢便要离去。

秦方被自己的想法吓的半死，跑出荒院，在他跑出的后无意回头看时，屋檐挂的平安牌被风吹动。他仅是慌张一瞥，没放在心上。

可他再次在屋檐看见平安牌，一面是红色涂着朱砂，用金箔写的平安富贵；另一面白底，绘着祥云，写着如意吉祥。他茫然向后看了眼其他隐在黑暗中房屋，心头念头稍纵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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