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让我很想在旁边配行字：‘少女的祈祷’。”

肖明：“滚蛋，快许愿。”

168：“他尹乐许愿，关我168什么事。”

说完，自己慢慢闭上眼，心中道：“希望任务圆满完成，希望下次任务别再高空作业了。”

一代魔尊此刻正同肖明方才一样双手合十，那张脸瞧着文静乖巧，闭着眼的模样与肖明初捡到他时并没有什么不同，若不是一身的魔气，谁能想到魔尊竟在自己身边呢。

“都许完愿了吗？”肖明问了句。

冷霁月想了想，提笔画了盘糕点。

“哟，还惦记着你给他买的糕点呢。”168酸不溜秋道。

尹乐道：“柠檬。”

冷霁月奇道：“柠檬……是何物？”

孔明灯已经从山头升至极高的天空，冷霁月睁开眼：“嗯。”

尹乐懒散地：“嗯。”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好了，庆祝我们师徒三人在人界重聚的仪式结束。月月啊，来都来了，就别说什么人界容不下你的话了。”肖明拍上冷霁月的胳膊，“就算人界容不下你，我花坞峰还是容得你的，你生是我花坞峰的人，死也是我花坞峰的魂，想跑也得经过我的同意，几株花草死就死嘛，我缺这个？今夜便在此住下，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议。”

抬首是朗朗明月，耳畔是窸窣虫鸣，都是在魔界瞧不见听不见的光景。

冷霁月就如往常人畜无害地一点头：“好，师尊。”

肖明对168：“嘶——”

168：“怎么？”

“少年如玉，有点好看。”肖明道。

168：“……”那他不好看吗？

他很想用肖明的名句去回他：呵，男人。

这么些年旁观冷霁月那素来没有情绪的眼，对着肖明一点一点地染上色彩，168看得心惊肉跳，心道好个腿子，这个可怕的任务世界还是赶紧结束吧。

不怕渣攻坏，就怕渣攻有得救，而且还必须得救。

“你供个魔尊在花坞峰，马上全修真界就都来讨伐你了。”168提醒他，“就算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陆宁江，冷霁月是魔尊也是不争的事实，你别指望除了你我之外的人能容他。”

肖明玩笑道：“你我？难道不是只有我能容他吗？”

168：“……你今晚还想不想睡了？”

肖明立刻紧紧抱住自己：“你想干嘛？”

“在你脑袋里通宵蹦迪。”168道，“不然呢？你觉得我要干什么？”

这是什么品种的注孤生魔鬼行为，他要向地府举报。

肖明目送两个弟子进各自的房屋，转身也走进自己的卧房，合上门：“你说的我都知道，但至少今晚让他住一晚吧，孩子在魔界三年，想家都想出病来了。你查出陆宁江的去向了吗？”

“没。”168汇报说，“他去了妖族的地盘，用妖气掩盖住了自己的气息，难查。”

“我就想知道，原世界线的事情跟他有没有关系？”肖明打了个哈欠，奔波的一天让他恨不得倒头就睡，还是提着精神问正事，“如果有……啧，不对，管他有没有，反正惹到我他是肯定死了。”

“……”这什么土匪的中二发言。

“阿八，你说，杀陆宁江算替□□道吧，”肖明问，“杀了他的人算不算正道之光？”

“维持三界稳定的话。”168谨慎回答，“只要他别为了杀陆宁江来个灭世。”

肖明拍拍胸脯，自信语：“有我在，不会。”

168叹口气，道：“是啊。”

魔尊为了一人可以说灭世就灭世，说不灭就不灭，这踏马才是真令人害怕。

168不知道天生情感缺失的冷霁月在原世界线中是如何对常年不着家的秋青阳产生那种感情的，甚至不能确认原世界线的他对秋青阳是否真有爱意，还只是单纯的利用，但如今，尽管还看不出这小混蛋对肖明的感情中是否抱有那种念头，但168对事情的发展非常之，担心。

毕竟这个世界线跟原世界最大的不同便是，秋青阳的存在贯穿了冷霁月的整个少年时期，教导与关爱无微不至，舍身相护却又将他打入魔界，爱恨交织之下会发生怎样奇妙的反应，这谁知道呢。

这夜168没忍心在肖明脑中蹦迪，但自己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失眠到快天亮，直至跟肖明一道被隔壁房间的动静惊回过神。

“怎么了怎么了？”肖明一个翻身爬起来套靴子，“有人打过来了吗？妖还是人？”

“没有东西打进来，是冷霁月。”尹乐已经先行一步还不留情地踹开了隔壁房门，皱起眉，“奇怪……”

冷霁月屋中，这张为少年的他准备的床本就不算大，如今身量拔高后不过正好够他伸直了躺着，可冷霁月此刻却缩在木床的一角，眉头紧蹙，仔细看去额头泛着点点汗光，方才将肖明从睡梦中惊醒的叫声便是他发出的。

“喂，醒醒。”本着同门爱，尹乐弯腰推了推他。

以冷霁月成了魔尊后全身长眼睛一样的警觉性，放在平时别说这样推他，便是在他门口二丈远他都该醒了，尹乐想了想，改成用脚踢的：“喂，冷霁月？大师兄？”

肖明披着衣服进门便见这手足相残的一幕：“……”

算了，阿八开心就好。

“怎么回事？”肖明坐在床畔，拾起冷霁月的手腕探了探，“灵脉这么乱，怎么突然被梦魇魇住了？”

“不知道。”尹乐旁观了会儿，道，“但灵脉乱成这样，他要再不醒过来恐怕会出问题，万一一不小心走火入……”他停了下，“算了，反正已经是魔了。”

“魔，魔也不能放弃治疗啊。”肖明两指并住，点在冷霁月紧锁的眉间，“为师教你的众生平等都被你喂狗了吗？”

指腹刚触上那微凉的额头，冷霁月沉闷地哼了声：“师尊……”

尹乐抬手召出佩剑：“我合理怀疑他在做什么厚颜无耻痴心妄想的梦，如果是，我现在就替师父你老人家清理门户。”

“那麻烦你了，我且先去看他一看，如果是，我通知你。”肖明说，“现在，给我护法。”

尹乐“哦”了声，声音透出些委屈，以及不情不愿。

再睁眼时，肖明已身处冷霁月的梦境。

人的梦境通常是第三视角，此番也不例外，与他想象中天昏地暗的魔界不同，他看了看四周，这会儿的梦境里似乎仍在玄清山。

梦中不重要的场景皆染上虚幻的色彩，边缘模糊晕开，便在色彩也褪色般的画面中心，出现了肖明记忆中还是青葱少年的冷霁月。

他手中捧着什么东西，缓缓走向一间屋子，正是今夜刚被他亲手夷为平地的陆宁江住处。

“掌门师叔。”他在门口唤，“师尊让我将这几本书还给您，您在吗？”

唤了几声，没人应，他手轻轻敲上屋门，刚一碰，门原来没锁，自己往里推开了。

肖明一时没明白这种梦为何能魇住他，在梦里给自己施了个隐身术，放轻脚步跟在其后进了陆宁江的书房。

冷霁月见没人，规规矩矩地将书在书桌角落放下，左右瞧瞧想用纸笔写下留信，便顺理成章地被桌上翻开的书卷吸引住了视线。

梦境中，他自己送来的书都模糊不清，唯独桌上那书卷每个字都一清二楚，肖明站在旁侧朝它看去，心下微凉。

他当是什么，敢情原来万恶之源在这儿。

那卷书，那一页，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载了修妖之法，如若这梦境是曾发生过的现实，肖明后槽牙咬得快发出牙酸的声响，直想冲回那一日去把这卷书撕了，撒到陆宁江的坟头给他当纸钱。

肖明从角落里搜罗出当年哄小孩用的压箱底材料，搬了个蒲团坐在院子里，又让尹乐拿了俩蒲团给他自己和冷霁月，师徒三人在院中围了个圈，动手将竹片凹成孔明灯的形状，又糊上纸，扬手变出笔墨，洋洋洒洒写下“平安”二字。

168：“哦。”

“好了啊，都闭上眼许愿，不然就不灵了。”肖明像八年前骗小孩一样继续行骗，也不管当年被他骗的小孩还信不信，自己先双手合十，“别说出来啊，说出来也不灵。”

肖明：“我要你讲道理。”

168：“你赢了，告辞。”

闭眼许愿的这么一会儿功夫还顺便赢了一场不明所以的博弈，许完愿，肖明抬起眼看向对面的人。

肖明学着他的语气酸回去：“哟，说不定惦记的是你给他送的糕点呢。阿八，我求你，正常点。”

尹乐没回答他，肖明似乎意会到那么点意思，在脑中嘲笑168柠檬精，嘴上打圆场：“管它什么东西，一天到晚胡说八道的。小月月，到你了。”

他以往这么写，只不过是懒得去想复杂的东西，后来写着写着就成了习惯，谁又能想到呢，逗小孩子的把戏，因为偷懒而随便写的东西，竟成了一个少年在绝境中抓住的稻草。

“喏。”肖明感慨一番，将笔递给尹乐，“写点什么？”

用法术稍加修理，荒废三年的花坞峰便焕然一新，一如在此度过的八载静好岁月。

尹乐接过，扬手画了个椭圆形带凸顶的东西，还在上面点了几个点。

冷霁月瞥了眼：“这是何物？”

肖明乐了：“……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呢？”

没想到自己也有被肖明这么问的一天，168同样笑着问：“你是要讲道理还是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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